2个人4家公司2小时转账26笔，凭空“转”出1470万元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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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银柿财经

今年7月份，A股上市公司新潮能源（维权）（600777.SH）曾爆出“暴力接管”事件。无独有偶，浙江衢州的华凯科技也在近日陷入了内斗，创始人不仅面临着出局的危险，还凭空多出了1470万元的债务。

两家公司的纠纷中，出现了同一个身影——周志龙。

他是什么人？两家公司的控制权争夺和债务纠纷又是因何而起？

新潮能源内斗背后的身影

故事要从新潮能源说起。

2021年4月26日，新潮能源董事会收到了宁夏顺亿能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宁夏顺亿）、深圳市金志昌盛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志昌盛）等9名股东提出的《关于合计持股10%以上的股东依法提请公司董事会召开2021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的函》，其中提到，“我们作为持股10%以上的股东，经审慎调查，以董事长刘珂先生为代表的本届上市公司董事会管理及经营能力不足，面对油价下跌等突发事件无法合理应对， 公司治理存在严重缺陷，内部人控制问题突出，股东不能通过合法途径维护自身权益。上市公司董事、监事未尽到忠实义务和勤勉义务，导致公司净利润、市值及股价均大幅下跌，损害了上市公司及其他股东的合法利益。”

9名股东提议，召开2021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免去损害上市公司利益和未勤勉尽职的董事、监事职务。提议遭到了现有董事会的否决。但7月8日，宁夏顺亿、金志昌盛等9名股东，依旧组织召开了2021年第一次临时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了罢免包括董事长刘珂在内的6名董事及2名监事的决议，选举产生新一届公司管理层。

7月21日上午11时左右，临时股东大会选出的新潮能源“董监高”30余人来到新潮能源办公区所在的金地中心大厦A座10楼，要求接管新潮能源。对此，新潮能源原董事会表示不予认可。新旧管理层自此进入“内斗”，股东也因此分成了两派，卷入其中。

时至今日，新潮能源的控制权之争仍然没有结果，在10月30日最新发布的三季报中，刘珂依然在任，公告中对他职务的描述是“公司负责人”。更有中金通合、宁波吉彤、金志昌盛等股东先后对公司发起了诉讼，或者要求尽快执行临时股东大会的决议，或者要求判定临时股东大会决议无效。

有媒体报道称，发起7月8日的临时股东大会的，除了宁夏顺亿等9位股东，另有12位自然人。其中，宁夏顺亿的实控人周志龙为浙江省衢州市衢江区周家乡周家村人，而12位自然人股东中也有多名衢州市当地人。据金融界报道，这些自然人是周志龙许诺“兜底亏损”后才购买的新潮能源股票，承诺的前提条件是，所有自然人股东将投票权授予指定代表人宁夏顺亿。

控制权之争再现

银柿财经记者发现，除了新潮能源，周志龙在老家衢州也卷入了另一场控制权之争，争夺的焦点是一家成立于2017年的公司——浙江华凯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凯科技）。

公开信息显示，华凯科技位于浙江省衢州市衢江区东港三路108号，注册资本为6000万元。成立以后，华凯科技即进入筹备状态，根据衢江区政府2019年4月份发布的《“高精尖”企业建设紧锣密鼓》一文，彼时，华凯科技8800平方米的生产车间即将竣工，项目主控车间、钢结构生产仓库也在加紧建设中，预计2019年10月份建成投产。

在上述报道中，华凯科技董事长叶韦鹏表示：“华凯科技是一家现代化企业，专业生产航空发动机润滑油，及为中石油生产加工汽油、柴油添加剂等。华凯科技的生产车间是全自动化智能车间，将引进11条国内最先进的生产线，每条生产线只需要1~2名电脑操作人员就可以完成生产全过程。”

公开资料显示，到2020年10月份，华凯科技年产6.5万吨润滑油及年产1万吨汽、柴油添加剂的项目已建成，公司已申报国家竞争力第三批项目，并入围省级名单（全省共4个项目），且通过了国家审核。2020年12月份，华凯科技与同样位于衢江区的上市公司仙鹤股份（603733.SH）一道，入选了省级智能工厂/数字化车间名单。

那么，周志龙和华凯科技之间，又发生了哪些故事？

股权协议埋伏笔

天眼查显示，在成立伊始，华凯科技的注册资本为3000万元，有两位股东，分别为自然人叶韦鹏、衢州市衢江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衢江控股”），各自持股60%、40%。资料显示，衢江控股成立于2017年9月份，由衢州市国资委实际持股98.13%，由浙江省财政厅实际持股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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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凯科技成立时的股权结构

到2018年6月份，华凯科技的股权结构突变。天眼查显示，叶韦鹏的持股比例下降至49%，衢江控股退出，新进一名股东金睿沪邦企业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睿沪邦”），持股比例达到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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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以后的股权结构

董事长叶韦鹏的父亲、华凯科技董事叶云虎向记者解释称，2018年4月份，经人介绍，上海睿银盛嘉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睿银）、睿银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睿银控股）有意受让衢江控股所持华凯科技的股权，后经衢江区人民政府组织相关人员考察，认为其符合成为华凯科技股东的条件。企查查显示，睿银控股持有上海睿银9.90%的股份。

叶云虎告诉记者，衢江控股之所以要退出华凯科技，是因为当地政府想引入外部资本，将华凯科技做大做强。当年5月份，衢江控股与上海睿银的全资子公司金睿沪邦签订协议，衢江控股将其持有的40%华凯科技股权转让给金睿沪邦。

金睿沪邦所持有的另外11%的华凯科技股份则来自叶韦鹏。叶云虎指出，上述协议签订后，金睿沪邦又和股东叶韦鹏签订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及《股权代持协议》。根据《股权转让协议》，叶韦鹏将其持有的华凯科技11%股权以零元的价格转让给金睿沪邦；根据《股权代持协议》，叶韦鹏、金睿沪邦双方确认，金睿沪邦持有的51%股权均由金睿沪邦替叶韦鹏代持，金睿沪邦作为名义股东，以出资及借款的方式，向华凯科技提供2亿元资金，华凯科技及叶韦鹏以金睿沪邦实际提供资金的数额，按年化12%的收益支付资金占用费，在扣除上述费用后，华凯科技按可分配收益的20%向金睿沪邦分配收益。

记者获取了上述的《股权转让协议》《股权代持协议》，两份协议的落款时间均为2018年5月份。至于为何选择将11%的股份交给金睿沪邦，叶云虎称：“周志龙一方称，需要获取51%以上的股权并表华凯科技，方便进行融资。”

叶云虎向记者强调，周志龙正是上海睿银、睿银控股的实控人。

除了上述两份协议，叶韦鹏又和金睿沪邦签订了《股权回购协议》，约定在前述两份协议签订满三年，或者金睿沪邦向叶韦鹏提前30日发出通知后，叶韦鹏能够以0元或1元的价格回购51%股权，但金睿沪邦也可以选择按股权净资产的20%取得公司20%股权。

提起周志龙，坐在记者对面的叶云虎情绪略显激动，语速也明显加快。他向记者表示：“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干，不好好想想怎么把公司业绩做上去，何必采取这些手段，想要谋取公司（华凯科技）的控制权！”

1470万债务是怎样无中生有的

据叶云虎透露，在股权变更后，周志龙在明面上掌握了华凯科技51%的股权，并进入华凯科技的董事会。不过，叶云虎父子这边，始终没能等到2亿元的借款。叶云虎向记者表示，实际只到位了6000余万元。

2019年6月份，金睿沪邦将代持的华凯科技27.5%股权转让给自己旗下的另一家企业上海如泉企业管理合伙企业（以下简称“上海如泉”）。

叶云虎表示，周志龙利用其控制的金睿沪邦、上海如泉，利用掌控财务的便利，玩起了资金游戏，虚构债务，并试图夺取公司控制权。

其中，2020年3月26日，金睿沪邦向华凯科技打入投资款705万元，紧接着就从华凯科技账上转给海如泉325万元，转给浙江科视电子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江科视）300万元。随后，这625万元分别通过上海如泉以及一个名为“赵显媚”的个人账户，以“借款”名义，打到叶韦鹏个人账上，叶韦鹏再转到华凯科技。不到一小时后，这625万元和剩余的80万元投资款，又从华凯科技转回给了金睿沪邦，打款原因是“还款”。

值得一提的是，企查查显示，赵显媚是上海如泉5位合伙人之一，同时又是浙江科视的法人代表，并持有浙江科视80%的股份。

几分钟后，周志龙一方故伎重施，从华凯科技账上合计向上海中企融信实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企融信）转账845万元，再由中企融信转给叶韦鹏，叶韦鹏再转回给华凯科技。

这一圈资金流转，中间大有文章。

银柿财经记者发现，金睿沪邦向华凯科技打款时，用的名义是“投资款”；而华凯科技向金睿沪邦以及浙江科视、中企融信打款的名义是“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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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如泉、中企融信和赵显媚在转账给叶韦鹏时，用的名义是“借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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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韦鹏打款给华凯科技时，用的名义是“投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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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律责任上，“投资款”和“借款”大有不同。“投资款”属于出资人对公司覆行的出资义务，投资人与公司利润风险共但，无权随意要求撤回投资；而“借款”会产生明确的债务责任。由于上海如泉、中企融信以及赵显媚的“借款”转账，一番资金空转后，周志龙一方分文未少，而叶韦鹏对上述三方产生了1470万元的债务。据叶云虎透露，周志龙一方在指示各关联方打给叶韦鹏借款时，均要求叶韦鹏出具借条。

记者获取到的银行回单显示，金睿沪邦转入华凯科技705万元是在2020年3月26日的12时31分，华凯科技最终转回金睿沪邦705万元是在当日的14时27分，两个小时内完成了上述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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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虎称，彼时公司财务均由周志龙一方控制，叶韦鹏并不清楚款项的来源，同时，叶云虎强调，资金从叶韦鹏手中过上一道，是周志龙一方的要求，否则就不给公司打钱。“目前来看，这是他们布置的圈套。”叶云虎向记者表示。

记者注意到，2018年叶韦鹏、金睿沪邦签订的《股权代持协议》第三条第五点显示，华凯科技的财务负责人由金睿沪邦实际委派。对此，叶云虎表示，这是周志龙一方提出的要求，事后来看，也是自己犯下的错误，“想以诚恳来交换诚恳，现在想想有些一厢情愿”。

凭借叶韦鹏出具的借条，相关公司要求他还钱。2021年6月份，上海中企融信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向上海市嘉定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叶韦鹏归还借款845万元及相应利息。目前，叶韦鹏在华凯科技的股份已被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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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记者还获取到一封金睿沪邦提请召开华凯科技股东大会的函，提议时间为9月18日，金睿沪邦以“华凯科技经营管理混乱、个别股东任意划付公司资金”等为由，要求免去叶韦鹏、叶云虎的董事职务。

为何周志龙一方急迫想要华凯科技的控制权？叶云虎向记者表示：“他们想让华凯科技为他们的借款做担保，我们不愿意，双方也因此闹僵。”

通过叶云虎提供的电话号码，记者联系到了睿银控股副总裁兼财务总监林谦仁，不过，林谦仁表现得较为谨慎，在询问了记者的身份后，并未与记者进行其他交流。

周志龙是谁？

周志龙是谁，记者也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记者注意到，公开报道显示，今年5月份，周志龙曾以睿银控股集团董事长名义，在衢州开化某活动上捐款5万元。然而，企查查显示，睿银控股董事长为杜秀绮。

另一篇新闻显示，9月25日，上海市衢州商会第二届一次会员大会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举行，一位名为“周志龙”的个人当选为名誉会长。

根据“衢州统战官方澎湃号”，今年9月30日，周志龙还在衢州市工人文化宫参加了第三届衢州人发展大会主旨大会。报道显示，周志龙的职位为上海睿银控股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深圳市衢州商会会长。

此外，根据“衢江发布”公众号的文章，2019年11月20日，睿银控股集团投资的铜山源休闲度假旅游区举行开工仪式。该项目以铜山源水库为核心，规划面积22.6平方公里，总投资52亿元，其中启动区范围1平方公里，总投资超过20亿元。

在叶云虎口中，周志龙是宁夏顺亿的实际控制人，亦是金睿沪邦、上海睿银、睿银控股、上海如泉的实控人。不过，无论哪家公司的股东名单，都没有出现周志龙的名字。

记者在企查查看到，截至10月22日，上海睿银的股东共11位，分别为上海市嘉定区国有资产经营（集团）有限公司、北大荒粮食集团有限公司、上海爱建信托有限责任公司、中企融信（北京）投资有限公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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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权穿透后可以看到显示，上海睿银的最终股东包括了上海市嘉定区国资委、国企北大荒农垦集团（由财政部全资控股）、均瑶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爱建集团（600643.SH）、舟山富豪虞松波的和润集团、国资委旗下的中国华润等，以及数位自然人。其中，并无周志龙的身影。此外，睿银控股的股东也仅有两位自然人：杜秀琦、杜秀颖。

如何证明周志龙一方控制了上海睿银？对此，叶云虎向记者展示了一份由上海睿银出具的承诺书。叶云虎表示，周志龙一方随身携带上海睿银的公章，该份承诺书由周志龙一方当场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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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如泉方面，共有合伙人5位，分别为戴杰、赵显媚、卢恩胜、周海琼、陆佳佳，亦没有出现周志龙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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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顺亿由宁夏顺亿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顺亿资管）全资持有。企查查显示，顺亿资管的股东共有6位。其中，六鑫木股权投资合伙企业由广州振华置业有限公司持股99%，广州振华置业有限公司由三九企业集团（深圳南方制药厂）全资间接持有，最终实控人为国务院国资委；上海东兴投资控股发展有限公司的唯一股东为中国东方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为财政部。

值得一提的是，前文中向叶韦鹏转账的赵显媚，既是上海如泉的合伙人，又持有浙江科视80%的股份。股权穿透后显示，浙江科视为顺亿资管第二大股东拉萨碧景创投的最大股东。

同时，在企查查官网，记者还查找到一位自然人，疑似叶云虎口中的周志龙。企查查显示，这位周志龙在外任职的企业中，存续至今的仅一家，为深圳前海睿银金融服务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前海睿银），由其担任董事、总经理。

前海睿银的股东有三位，其中，睿银控股通过上海威都实业发展有限公司，间接持有前海睿银20.4%的股份。上海威都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另外还持有睿银金控（上海）有限公司30%的股份、浙江龙游义商村镇银行股份有限公司9.4375%的股份、安徽马鞍山农村商业银行股份有限公司3%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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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睿银金控（上海）有限公司将“睿银系”与宁夏顺亿联系在了一起。企查查显示，睿银金控（上海）有限公司的第三大股东深圳前海瑞德银商业保理有限公司，正是顺亿资管的第6大股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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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由于几个关键节点的重叠，从“睿银系”公司，到宁夏顺亿，再到上海如泉，一串关联公司浮出水面。虽然不能就此判定这些公司的背后实控人均为周志龙，但睿银系、宁夏顺亿之间存在联系，是可以肯定的。

此外，记者还获取到一条“新潮能源内斗”的现场视频。据接近新潮能源方面的人士称，视频中代表宁夏顺亿一方的正是周志龙。

记者注意到，就在7月27日，前海睿银董事周志龙被浙江省金华市中级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涉及金额0.79亿元。据悉，金华中院判决被告上海翼客展国际贸易有限公司，归还原告西藏实银创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借款2.66亿元及利息，而睿银控股、周志龙为上述债务承担连带担保责任。与周志龙一道作出担保，遭法院执行的，还包括*ST新光（维权）（002147.SZ）实控人虞云新、周晓光夫妇。

有意思的是，企查查显示，上述案件在民事一审阶段，并无周志龙的名字，而是一位叫周毅的自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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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首次执行阶段，周志龙的名字赫然在列，与周毅共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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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今年7月份的恢复执行阶段，仅出现了周志龙，周毅则神秘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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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冯体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