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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泽平“印钱催生”建议引发热议,发钱鼓励生育可行吗?

21世纪经济报道2022-01-11 20:47:400

原标题:任泽平“印钱催生”建议引发热议,发钱鼓励生育可行吗?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帆 深圳报道 鼓励生育的话题再度引起热议。

1月10日,东吴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任泽平研究团队发布研究报告称,解决低生育的办法是尽快建立鼓励生育基金,“央行多印2万亿元,用10年社会多生5000万孩子,解决人口老龄化少子化问题,让未来更有活力,而且不增加老百姓、企业和地方负担。我们研究认为现在只有这个办法最务实有效可行。”

任泽平在报告中写道:“根据调查显示,低生育的主要原因是生养孩子成本太高、房价太高,占比分别为41.5%、27.2%,因此降低生育养育成本是主要出路,建立鼓励生育基金的支持率高达66.5%。建立鼓励生育基金,短期有助于稳增长、拉动内需,长期有助于改善供给侧、优化人口结构、提升社会活力、提高长期经济潜在增长率、助力民族复兴。功在当代,立在千秋。推出鼓励生育基金刻不容缓。”

不少质疑指出,“印钱鼓励生育”的建议是哗众取宠,一方面,“央行放水2万亿”有待严谨论证,并且大量印钱会导致通货膨胀;另一方面,简单粗暴的发钱,并非提升生育率的万能良药。

任泽平团队随即对热议的问题有了新的回应:为什么是印2万亿,而不是从财政预算出?因为现在疫情、经济下行压力大、土地财政下滑,政府、企业和家庭都没钱,所以印钱生娃。会不会引发通胀和房价上涨?不会,专款专用。短期有助于拉动需求、稳增长,长期有助于社会活力、经济长期健康发展。

事实上,无论是一些发达国家,或者是中国的部分地方政府,都曾采取或正在采取“发钱”的办法鼓励生育。在受访人士看来,用真金白银鼓励生育,在一定程度上是有作用的,但“印钱”的方式值得商榷,真正的鼓励生育,还是需要从大家“不想生”的角度出发去解决问题,最终一定靠的是多措并举,既要有一定的财政投入,也要有系统的制度设计等。

发钱鼓励生育是否可行?

关于印钱鼓励生育,任泽平1月10日在微博上补充强调,“注意,是每年多印2万亿用于鼓励生育。”

反对者除了认为会引发通胀风险等之外,还质疑用货币政策来解决生育问题的合理性以及有效性。

经济学家、国民经济研究所副所长王小鲁对媒体表示,“货币政策的唯一宗旨是保持宏观经济长期稳定发展,一个国家货币的增长要和经济的增长相适应。要想经济保持稳定、可持续的增长,货币必须保持相应的稳定增长。我们不能什么问题都要在货币政策上打主意。包括生育政策在内的部门性政策调整,不是货币政策应该担负的职能,它们都有各自应采取的政策手段和实施政策的渠道,如果各种部门政策都由货币政策来承担的话,必然会损害经济的稳定和长期发展。”

交银国际董事总经理、研究部主管洪灏则在微博上表示,海外经验证明,印钱和生育率没有关系,设立专项生育基金也是徒劳。洪灏举出日本的例子,从1990年日本泡沫破灭开始疯狂印钱开始至今,然而越印钱收益率越低,生育率也越低。

需要注意的是,生育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其影响因素并非只有“印钱”。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中国人口学学会副会长陆杰华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政府投入出台一揽子鼓励生育的措施,在很多国家起到了效果。

以瑞典为例,瑞典家中养育儿童的父母可以酌情减少工作时间,企业可以据此减少其工资但不得解雇,设立“父亲配额”以及社保奖金鼓励父母双方享受完全平等的产假。同时,80%以上的托儿所费用由公共财政承担,中小学教育免费,16岁以下的儿童可按月领取津贴,津贴随物价变化,若家庭中有一个以上孩子,还可得到家庭补助。瑞典的总和生育率从2000年的1.5提升到了2017年的1.9。

中国实施三孩政策以来,2021年7月,四川省攀枝花市提出,对按政策生育二、三孩的攀枝花户籍家庭,每月每孩发放500元育儿补贴金,直至孩子3岁。这也是全国首个发放育儿补贴金的城市。随后,也有个别地方跟进类似措施。

1月10日,携程集团联合创始人、董事局主席梁建章与育娲人口研究学者发表的《可怕的是少子化,不是长寿引起的老龄化》也提到包括现金和税收补贴、购房补贴以及增建托儿所等鼓励生育的几项措施,这些措施约投入5万亿元。

梁建章建议,对于二孩家庭的每个孩子,给予每月1000元的现金补贴。给予多孩家庭的每个孩子,每月2000元的现金补贴,直至孩子到20岁。对于二孩家庭,实行所得税和社保减半,三孩家庭所得税和社保全免除(对于特别富裕的家庭,可以设定一个封顶补贴的上限)。总的来说,现金和减税部分每年需要2-3万亿元,约相当于GDP的2%-3%。

有人口专家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生育成本往往需要由家庭、用人单位与政府几方共同承担,个人往往希望政府承担得更多,但很多地方政府财力有限,这便成为了一个矛盾,政府也需要量力而行。

鼓励生育需要多措并举

在陆杰华看来,当前的生育率下降,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生育成本较高,二是生育观念改变。要提振生育率,需要从“不想生”的角度出发,去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其中,降成本需要有更直接的措施,包括降低各种养育、托育、教育等方面的成本。

发钱看似降成本的一种有效方式,但生育成本除了指显性的育儿金钱支出、住房支出、教育支出等之外,还包括相对隐性的父母时间成本,以及尤其是生育女性可能会在职场上承受的“母职惩罚”等。

曾有调查显示,在我国全面两孩政策实施后,相当比例的家庭想生不敢生,排名前三的原因是经济负担重、婴幼儿无人照料和女性难以平衡家庭与工作的关系。

一位一线城市的金融行业白领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从她自身的情况来看,家庭财力足以支持生育多胎,但主要的阻碍在于缺乏照顾者,如果继续生育,基本意味着她要终结职业生涯。如果只是获得生育补贴,根本无法打消她的后顾之忧。

广东省人口发展研究院院长董玉整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三孩生育政策的有效落实主要与三方面有关,一是时间保障,二是缓解经济压力,三是解决女性生育和事业发展之间的关系。

这需要综合的配套支持,厦门大学教授赵燕菁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比如城市开发综合体时,更多地考虑将青年公寓、幼儿园、工作场所等结合在一起,让年轻人有机会就近就业,节省时间成本。建立专业的婴幼儿托育机构,减轻父母的育儿负担。此前很长一段时间,育儿模式普遍“贵族化”,在当前校外培训机构大规模减少后,一部分补习、培训可以转到校内,减轻父母的焦虑。保障生育女性的就业机会,让她们的晋升不要受到生育的影响等。

“要降低年轻人的成本,建立年轻人友好的城市。”赵燕菁说。

关于“生育观念”,任泽平也有一个格外吸引眼球的观点:一定要抓住1975-1985年这代人还能生的时间窗口,抓紧出台鼓励生育基金,不要指望90后、00后。1975-1985年这批人还有多子多福的生育观念,而90后和00后不要说生二胎或者三胎,很多人甚至连结婚都不愿意。

陆杰华向记者表示,客观来看,90后和00后才是生育的主力,至于改变他们的生育观念,关键也在于创造更加生育友好的环境,这包括一系列的支持措施,当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改变观念,并且这会是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但当下就必须要重视起来。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引发争议的观点之外,任泽平也一贯在呼吁加快构建生育支持体系,在此次的研究报告中,他继续强调了加大托育服务供给、完善女性就业权益保障、加大教育医疗投入等几个方面。记者就此事联系任泽平,截至发稿时未获回应。

董玉整向记者表示,生育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个体行为,不只是单纯的经济行为,而是有多方面的考量,是一个复杂的综合性社会问题,需要把人口问题上升到发展战略的高度加以谋划化布局,并且持续推进,这样提振生育率才可能取得一定的积极效果。

责任编辑:李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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