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九价HPV疫苗销售乱象：搭售2000元体检项目，可以放弃但不能退款

红星资本局原创

记者|邓凌瑶

编辑|杨程

近日，智飞生物（300122.SZ）公告与默沙东续签疫苗产品独家代理协议，其中HPV疫苗基础采购金额达到近千亿。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随着HPV疫苗热度不断升高，民营医院接种九价HPV疫苗，出现了捆绑销售“体检套餐”的乱象，普遍溢价约2000元。然而据多名在公立医院成功接种九价HPV疫苗的受访者表示，并不需要进行体检项目。

红星资本局采访了多家民营医院，其中北京嘉禾妇儿医院向红星资本局称，体检项目部分“可以放弃，但是不可以退款”。青岛瑞晟妇科医院则表示，“套餐的内容就是这样，你如果不想做体检，可以让家人朋友来做。你打针，她（他）做体检。”

此外，还出现了中介机构加价销售九价HPV疫苗的现象，有中介向红星资本局透露，他们至少提前半年给医院打款，医院疫苗到货后会有一定比例优先提供给相关中介机构。

↑资料配图 图据图虫创意

九价HPV疫苗批签发量增长

中介提前给医院打款“抢苗”

近日，智飞生物与默沙东续签疫苗产品供销协议。截至目前，默沙东九价HPV疫苗（商品名：佳达修9）仍是国内唯一获批上市的九价HPV疫苗，智飞生物再次成为九价HPV疫苗的独家代理商。这也意味着，智飞生物仍将在一定时间内独享九价HPV疫苗的红利。

续签落地后，智飞生物大幅增加对HPV疫苗的采购金额至979.57亿元，上一轮协议采购金额为281.06亿元。

据智飞生物公告，九价HPV疫苗批签发量持续增长。截至2022年三季度末，智飞生物九价HPV疫苗批签发1228万支，同比增长128%，已超越2021年度全年1020万支的批签发量。

另一方面，由于覆盖的病毒亚型种类最多，相较于二价、四价，九价HPV疫苗最受追捧，代预约中介平台出现。

2月2日，一家名为“清宜康健康服务旗舰店”的九价HPV疫苗中介网店向红星资本局介绍，预计7-15天左右可安排在当地接种九价HPV疫苗，疫苗售价5250元起。

然而，在公立医疗机构，九价HPV疫苗的售价为1318元/支，三剂次共需支付3954元。也就是说，该中介机构加价1300元。

该中介表示，其为“代预约平台”，不负责接种疫苗，预约成功后买家需前往医院接种。

对方还称，国内的疫苗都是由疾控统一分配，“与我们合作的接种门诊都是卫健委认证的正规疫苗接种门诊，这些门诊资质均可查询。每个疫苗都有批号、编号、热稳定标签，疫苗盒子有药监码，可以扫码溯源。”

该网店工商资质显示，“清宜康健康服务旗舰店”企业名称为南京圣蕊欣健康咨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圣蕊欣健康”），成立于2020年7月。天眼查APP显示，圣蕊欣健康经营范围包括第一类医疗器械销售、健康咨询服务（不含诊疗服务）、信息咨询服务（不含许可类信息咨询服务）等。

当红星资本局询问其九价HPV疫苗资源从何而来，其称需提前半年以上打款给医院排队。该机构称，他们是医院的诸多合作渠道之一，医院到货后会有一定比例优先提供给中介机构。以往九价HPV疫苗更紧俏的时候，中介机构是提前1-2年甚至更长时间给医院打款，在医院排队预订疫苗。

对于未来的疫苗苗量，2月3日，有疫苗行业人士对红星资本局分析称，2023年HPV疫苗苗量充足，大众关注的九价HPV疫苗需求虽然加大，但相较于此前的等待时间或将缩短。

1月30日，成都市龙泉驿区西河公立卫生院一工作人员告诉红星资本局，“从2022年12月开始，（九价HPV疫苗）上货比较多。”另有多家可以高价接种九价HPV疫苗的民营医院显示，近期均有九价HPV疫苗现货。

民营医院加价2000元“体检套餐”捆绑销售

医生：公立医院没有这种模式

红星资本局注意到，除了中介加价出售疫苗，民营医院通过“捆绑”销售的方式加价。

相较于公立医疗机构的九价HPV疫苗，民营医院普遍加价约2000元对外销售，并称提价部分为“体检套餐”。

1月30日，北京嘉禾妇儿医院向红星资本局称，九价HPV疫苗套餐价格为5680元，该价格包含体检，其体检项目部分“可以放弃，但是不可以退款”。从其详情页来看，上述体检项目包括血常规、肾功能、妇科超声、尿常规等。

↑截图自“约苗”平台

青岛瑞晟妇科医院的HPV疫苗同样搭售了体检套餐，2月2日，青岛瑞晟妇科医院也告诉红星资本局，“套餐的内容就是这样，你如果不想做体检，可以让家人朋友来做。你打针，她（他）做体检。”

为此，红星资本局采访了多个在公立医院以官方定价（3954元）成功接种九价HPV疫苗的消费者。其预约渠道或为公立医院许可的网上平台，或线下前往公立医院登记，均并未被医院要求强制进行体检项目。

2月2日，四川省肿瘤医院妇科肿瘤中心专家王登凤告诉红星资本局，并未听说有公立医院捆绑销售体检项目。

针对民营医院捆绑销售问题，2月3日，北京天霜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艾清告诉红星资本局，“如果疫苗费用不走医保，完全自费的话，我认为法律上是没有什么问题。因为该疫苗没有强制性，消费者个人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曾有黄牛参与九价HPV疫苗代抢，并通过编程等技术手段获取疫苗来牟利，被追究刑事责任。

2022年5月19日，“长兴公安”公示，深圳一家智能物流公司的技术开发人员李某彬通过编写计算机脚本等方式，实现对在线平台预约接口的高频率访问，对疫苗进行抢挂号。非法获利40余万元后，被抓捕归案。

国产九价HPV疫苗“在路上”

目前，进口九价HPV疫苗仍“一苗难求”，国产九价HPV疫苗正加速求上市。

据国家卫健委，目前我国可应用的HPV疫苗包括二价、四价和九价，适用的年龄范围为9到45岁。截至目前，国产HPV疫苗中，已有万泰生物的二价HPV疫苗（商品名：馨可宁 Cecolin）和沃森生物的二价HPV疫苗（商品名：沃泽惠）获批上市。

九价HPV疫苗方面，红星资本局不完全统计，万泰生物（603392.SH）、沃森生物（300142.SZ）、瑞科生物（02179.HK）、康乐卫士的HPV九价疫苗均已进入Ⅲ期临床研究阶段。

其中，万泰生物曾披露进展称，其九价HPV疫苗Ⅲ期临床试验和产业化进展顺利，与默沙东的九价HPV疫苗的头对头临床试验也已完成临床试验及标本检测工作。

根据《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临床试验技术指导原则（征求意见稿）》，万泰生物的九价HPV疫苗作为迭代产品，可以以12个月持续感染提前申报上市，该疫苗产品目前的临床设计符合征求意见稿。

国家卫健委指出，引起宫颈癌HPV高危型别最主要的是16和18亚型，所以二价疫苗就可以预防70%以上的宫颈癌。HPV疫苗越早接种效果越好，在目前HPV疫苗供应紧张的情况下，不必要因等待更高价型的疫苗而错过最佳接种时间。

此前，王登凤在接受红星资本局采访时也表示，近几年明显感觉接种HPV疫苗的女性呈现低龄化趋势，但有些感染者出现了过度恐慌的情况。

王登凤称，虽然女性在有性行为后，接触到HPV病毒的风险会达到80%以上，但90%以上的感染者都是可以通过提高自身免疫力自动清除掉病毒。“只有十几种高危型病毒有致癌可能，感染者中只有不到1%存在患癌风险，预防宫颈癌的关键在于疫苗和定期检查。”

责任编辑：张海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