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客户纷纷“爆雷” 安永能否独善其身

原标题：明星客户纷纷“爆雷” 安永能否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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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户关系太过“密切”

二十年前，陷入安然公司财务造假丑闻的安达信轰然倒下，全球五大会计事务所从此只剩“四大”。

今年，“四大”之一的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有多个客户陷入丑闻风波，包括德国支付公司Wirecard AG、中国的瑞幸咖啡、英国上市的医疗集团NMC Health PLC以及NMC的姐妹公司Finablr PLC（旗下拥有Travelex货币兑换服务）。

Wirecard公司账上20亿美元不翼而飞，瑞幸咖啡伪造了超过3亿美元的交易额，NMC两家公司被曝隐藏50亿美元债务。这些丑闻造成了投资者约300亿美元的损失。

此外，安永去年还担任联合办公巨头WeWork的审计机构，而该公司在上市遇阻后几乎陷入崩盘。

这些明星客户的财务丑闻爆发后，安永声称自己坚守了专业职责，并且拥有高水平的全球审计标准，在发现两家公司的欺诈行为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但华尔街日报最新的报道披露，在一些公司曝出丑闻之前，安永未能注意到一些危险信号，或是没有积极追查这些信号，而很大程度上率先指出问题的是外部人士。

瑞幸丑闻

安永帮助瑞幸咖啡于2019年5月上市。这家中国咖啡连锁公司的股东在2020年1月出售部分老股套现并通过发行债券募资时，市值最高超过百亿美元。据华尔街日报披露，当时安永向参与该笔交易的承销商发送告慰函，表示安永对瑞幸公司2019年前三季度的财务业绩无异议。

不到一个月，做空机构浑水公司发布了一份匿名报告，这份报告动用了大量人力调查瑞幸咖啡的门店，包括收集销售收据以及统计顾客人数，最终结论显示瑞幸公司夸大了其销售业绩。

华尔街日报援引知情人士的话称，当时安永已经开始对瑞幸公司进行年度审计，但其向瑞幸董事会确认没有影响。

随后，安永发现瑞幸的销售数据确实存在问题，并第一时间联系瑞幸联合创始人及前董事长陆正耀，之后向该公司审计委员会报告。

根据华尔街日报对知情人士的采访，安永向审计委员会报告之前，陆正耀的一名下属从瑞幸公司账户已将价值1.6亿美元的资产转移至另一家由陆正耀创办的上市公司。安永则称，在将可疑活动报告给客户公司董事会之前，告知客户公司相关人员是常见做法。

安永表示，向承销商发送的告慰函不属于公开发布信息，不具备审计意见的效力。比如，该公司今年1月发布的关于未发现瑞幸咖啡存在问题的函件就属于此类。安永撇清责任称：“安永中国的审计团队发现了潜在的欺诈行为”。

瑞幸咖啡迄今仍未公布2019年财务业绩，并于上月更换了审计机构。

在瑞幸咖啡之前，安永与陆正耀已经有过合作。八年前，陆正耀创立的汽车租赁公司神州租车上市时，安永即担任审计机构，至今仍未变更。此外，安永此前还担任神州优车的年报审计机构，今年六月神州优车公告审计机构变更为中兴华会计师事务所，目前，其2019年年报仍处于延期披露中。

多个客户“爆雷”

安永审计客户中，今年爆出最大丑闻的是Wirecard公司。这家被称为德国“支付宝”的公司在2008年首次聘任安永，专门调查股东针对Wirecard将客户存款记为自有资金以及公司利润过高的指控。安永调查后并未发现异常，并于次年获任Wirecard的审计师。

这些年来，Wirecard面临的质疑和指控之声不断。直到今年六月，Wirecard被发现本应存放在亚洲信托银行账户中的20亿美元资金下落不明，之后崩溃破产。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Wirecard的大部分现金在2019年年底之前主要由新加坡Citadelle Corporate Services持有。在审计Wirecard账册的过程中，安永未能发现Citadelle没有取得信托业务经营许可执照，

据称，安永最终发现，Wirecard当时被另一家信托机构持有的资金不翼而飞。而在此前，另一家会计师事务所毕马威在Wirecard要求下，对相关账户进行深入调查后，已经发出警告。

安永表示，在2019年的审计工作中，Wirecard向其提供的第三方托管账户相关银行确认函和对账单系伪造，并指出：“最终是安永德国揭穿了该公司精心设计以回避所有制衡机制的欺诈行为。”

安永目前面临股东诉讼，同时也遭到德国审计监管机构Apas的调查。安永表示正在配合调查工作。

此外，在前经理雇员的牵线下，安永还为共享办公空间运营商WeWork提供审计服务。一年前，WeWork开始计划上市，安永签字确认了其母公司We Co．的账目。但投资者对漏洞百出的财务披露提出担忧，公司估值下跌，随后取消上市。

同时，安永还通过旧职人员与两家已爆雷的英国上市公司NMC Health和Finablr存在关联。这两家公司均由同一人创立，股东构成也非常相似，首席执行官还为兄弟关系。两家公司董事会均包括两名曾在安永担任合伙人的董事，其审计委员会亦分别有一名前安永合伙人担任成员。

去年12月，浑水公司对NMC公司的财务报表提出质疑，包括其所报告的债务水平。NMC首先发布了一份驳斥声明。数月之后，NMC表示通过独立审查发现公司内存在未披露债务，最终确定的总额达约40亿美元。目前，NMC已在英国提交了破产保护申请。

英国会计监管机构在今年夏季发布的审计师年度评估报告中表示，有必要对安永审计师保持高度怀疑。英国财务报告委员会指出：“应当更加关注审计客户管理方面的挑战。”

安永的模式缺陷

华尔街日报认为，虽然无法准确解释为何安永近期会有众多审计客户爆出财务丑闻，但从安永的业务战略中或许能窥见一二。

安永与部分陷入丑闻风波的审计客户高管层及董事会成员有一定关联。部分客户的董事会，包括审计委员会中，有成员是前安永合伙人。

研究机构Audit Analytics的数据分析显示，安永在美国和欧洲的审计服务收费低于其他“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的平均收费水平，而审计服务需要投入大量人力和时间。

相比其他机构，安永更加注重为快速增长的新兴科技企业提供审计服务。近期爆出问题的所有客户，其定位均为新兴科技创新企业，安永为其中部分企业提供上市服务。

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首席会计师Lynn Turner表示，安永长期与为企业上市提供资金支持的风险投资公司建立良好关系，进而吸引有上市意向的企业与其合作。他还指出，安永“以极低的审计服务收费来吸引客户，并期待在这些企业成功上市后能收回最初的审计费用折扣”。

审计费用由被审计单位支付——这项行规被广泛认为存在利益冲突，也给会计师事务所造成压力，不得不缩减审计成本，减少资源投入。

总体来看，大型会计师事务所已越来越依赖于咨询、税务与法律等其他服务——这些服务均需要与客户公司保持密切关系。

这一行业趋势下，安永也面临同样的情况。十年前，安永近一半的收入来自审计及相关业务。现在这一比例已降至34%，在“四大”中处于中等水平。

不过，安永的一位发言人表示，审计及相关服务仍是其业务基石。虽然安永已实现多元化发展，“但我们对审计的承诺从未动摇”。安永在每个国家/地区都单独设有事务所，且各事务所严格遵守当地的审计相关规定，并配合执行各地监管机构的要求。

责任编辑：尹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