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威马自燃:除了电池 还有什么因素惹了祸？

追问威马自燃：除了电池，还有什么因素惹了祸？

多起自燃事故涉及到的供应商不止中兴高能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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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财经》记者 蘧毛毛

编辑 | 施智梁

威马汽车又“火”了。

10月27日晚，位于北京市西北四环的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内一辆威马EX5发生起火爆炸。有周围居民反映称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且感受到楼层明显的震感，现场浓烟四起。

一位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于10月28日对《财经》记者描述称：“昨天晚上威马汽车自燃发出的声音很大，且多次传出了爆炸声，楼层都在震动，到现在附近还能闻到一股胶皮的味道。”

近一个月时间里，威马汽车已经连续发生了多起电动车自燃起火事件，包含福建省邵武市两起、北京一起。10月28日，国家市场监管管理局发布公告称，日前，威马汽车制造温州有限公司决定自2020年10月28日起，召回2020年6月8日至2020年9月23日生产的，装备了电芯型号为ZNP3914895A-75A的动力电池的部分2020款威尔马斯特电动汽车，共计1282辆。

“此次召回是威马本着对客户负责任的态度主动去提出的。”威马汽车相关负责人对《财经》记者称，“目前自燃事件对威马正常的市场销售和品牌营销没有产生影响，但是对于威马这样的初创企业来说，我们还是要及时地把这个责任担起来。”

工信部的产品公告信息显示，该型号的电芯生产商为中兴高能技术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中兴高能）。不过，10月28日晚间，中兴高能发布《关于“威马汽车产品召回事件”的说明》（以下简称说明）称，10月27日发生在北京市的威马汽车起火事件，涉事车辆搭载的并非中兴高能的电池。在福建省邵武市发生的两起威马汽车起火事件中，涉事车辆搭载的是中兴高能的电池。

发生在北京自燃事故的原因是什么，目前还不得而知。但这背后暴露出威马在供应链管理以及车辆品控等方面存在诸多问题。值得一提的是，自燃频发且大面积召回，对于正在申请科创板的威马来说将带来不利影响。

威马自燃事件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10月28日，一位中关村融科资讯中心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对《财经》记者介绍称，他们已经收到了北京市消防局下发的通知，从今天开始新能源车辆将不允许停放在地下停车场，只能停放在地上停车区域。“因为停在地下一旦发生自燃后将不容易救援。”

多起自燃事故原因有哪些？

复盘威马的多起自燃事故：；10 月 5 日，福建邵武市一辆停放在路边的威马 EX5 自燃；10 月 13 日，福建邵武市一辆威马 EX5 在充电时发生自燃；10 月 27 日，停放在北京市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内的一辆威马EX5发生起火。

召回原因显示，本次召回范围内的车辆由于电芯供应商在生产过程中混入了杂质，导致动力电池产生异常析锂。极端情况下可能导致电芯短路，引发动力电池热失控并产生起火风险，存在安全隐患。威马汽车制造温州有限公司将通过授权经销商，为召回范围内的车辆免费更换其他供应商提供电芯的动力电池包，以消除安全隐患。

记者了解到，此次召回涉及到的供应商是中兴高能。公开资料显示，中兴高能是中兴通讯旗下100%控股的新能源板块规模控股子公司，主要致力于研发、生产、销售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系列产品，其主要产品为方形铝壳三元电池，截至2020年9月底累计给威马汽车装车超过3000辆。

不过从中兴高能发布的说明中可以看出，在威马近一个月时间内发生的多起自燃事件中，只有邵武市两辆自燃车辆搭载了中兴高能的电池。福建邵武市交通局10月13日发布的官方通告内容也显示，威马初步确认发生自燃的原因在于电池问题，并提供更换更高质量的宁德时代电池的解决方案。

也就是说，威马调查认为，福建邵武市两辆威马车辆的自燃原因是电池问题，电池供应商为中兴高能，并发起了装备中兴高能电芯型号为ZNP3914895A-75A的部分车辆的召回。而北京市自燃事件中涉事车辆的电池供应商以及自燃原因目前仍没有官方披露。目前，威马仍在配合公安、消防以及相关监管部门开展北京车辆自燃事故调查。

事实上，威马并非从今年开始才发生自燃事故。2019年9月23日，温州一辆威马EX5发生自燃，这是威马量产交付后发生的首次自燃事件。威马公开回应称，据车主回忆，车内扶手箱和座椅处先开始冒烟，其在开门寻找灭火器过程中，车辆内饰开始燃烧、出现明火并逐渐蔓延，导致整车燃烧，消防部门出警后，明火很快被扑灭。同时，威马强调，车辆所装载电池包在事故中未发生起火和爆炸。

这也不是造车新势力中发生的首次召回事件。2019年6月27日，上海蔚来汽车有限公司向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备案了召回计划，决定自2019年6月27日起，召回部分搭载了2018年4月2日到2018年10月19日期间生产的动力电池包的蔚来 ES8电动汽车，共计4803辆。蔚来表示，将为所有召回车辆免费更换搭载规格型号为NEV-P102模组的电池包，以消除上述安全隐患。电池包供应商宁德时代则表示，此次召回的电池包箱体在某些极端条件下可能出现线束短路风险，存在安全隐患。该批次模组采用定制化设计，该设计仅使用于此次召回的4803辆ES8产品。

随着新能源汽车保有量的增加，自燃事件也是频频发生。《财经》记者梳理多起自燃事件发现，自燃的新能源车辆涉及蔚来、特斯拉、威马、长安、众泰、广汽新能源等多个品牌和车型，新能源车辆在充电、静置、使用状态中均有可能发生自燃事故。

高工产业研究院（GGII）根据公开报道不完全统计，2020上半年国内共发生电动汽车起火事故20起，较去年同期下降31%；涉及车辆数目28辆，较去年同期下降22%。虽然国内电动汽车起火事故与去年同期相比有所下降，但行业安全问题仍不容忽视。

责任在谁？

威马此次召回的标准是什么？后续是否有更换供应商的打算？《财经》记者就以上问题求证威马方面，截至发稿前，威马并未给予回应。

虽然中兴高能只承认与福建邵武市两起自燃事故相关，但目前却陷入了“经营困难”风波。有图片显示，部分供应商在中兴高能厂区拉起横幅维权，也有来自中兴高能采购部的内部文件显示，“当前公司生产经营出现严重困难，现已暂时停止生产运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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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中兴高能之外，威马的电池供应商还包含了宁德时代、天津力神、苏州宇量、江苏塔菲尔等，相比起蔚来、小鹏等头部造车新势力，威马的电池供应商数量较多且水平参差不齐，威马从电池供应商采购完电池之后再进行封装。

中国汽车动力电池产业创新联盟副秘书长王子冬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主机厂采用多家供应商一是可以保证供应链充足稳定，二是可以压价。从目前披露的信息来看，威马多起自燃事件的具体原因仍不清楚，电池在特殊情况下也会被点燃。”

“从威马召回的声明来看，问题还是出在了电池上。不管是供应商的问题还是封装电控的问题，威马的责任是甩不掉的。”全联车商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总裁曹鹤分析称，“且此次威马召回车辆的数量相比起每月销量来说较多，影响是比较大的。”

《财经》记者了解到，受威马自燃事件影响，目前北京市部分楼宇停车场已经接到北京市消防局的通知，不允许新能源车辆停放在地下停车场内。此外，据一位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的保安介绍称：“昨晚自燃事件发生后，我们接到新通知称，从晚上7点到凌晨7点之间，新能源车辆不允许充电。”

无独有偶。今年10月5日和10月13日，福建邵武市的两辆威马汽车发生自燃，引起了相关部门的关注。邵武市交通运输部门发布通报称：“连续发生两起自燃事件，给我市居民正常出行造成极其严重的影响。在事件原因不明和短期内无法查明事故原因的情况下，为安全起见，我局紧急责令嘉乐公司的威马出租车暂时停止运营，统一把车停放到安全地带。”

多起自燃事故的背后，涉及到的供应商不止中兴高能一家，这也将问题指向了威马的供应链管理以及车辆品控能力。

“当下威马必须要找到原因并迅速解决问题，给消费者安全的保证，不是和供应商之间互相推诿就能解决问题的。”王子冬称。

是否影响威马上市进程？

目前，威马正在抢滩科创板新能源第一股。此前接近威马汽车的消息人士对《财经》记者透露称，威马预计将于2021年初，抢在农历春节之前登陆科创板。9 月 30 日，上海证监局网站披露，威马汽车正式开启辅导备案，拟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科创板上市，募集资金将主要用于智能技术研发、品牌建设、数字营销和渠道拓展等，辅导机构为中信建投。

在开启上市辅导之前，威马汽车动作频频。9月22日，威马宣布完成了由上海国资投资平台及上汽集团联合领投的D轮融资，总额为100亿元。此外，威马联手高通、百度等合作伙伴发布“IdeaL4”新科技战略，并亮相了基于L4场景的量产AVP自主泊车技术，其科创板属性进一步增强。

与此同时，威马的“千城千店”计划在持续扩张，威马官方透露，未来开设的门店将深入全国三四线城市，提高市场覆盖率。从销量数据来看，威马汽车9月份销量达2107辆，同比提升38.8%，发展势头良好。

然而，在冲刺科创板之际，频频自燃是否会对威马上市产生影响？

“如果这个事情影响力继续扩大，威马汽车在后续报会的时候可能需要给证监会解释自燃事件是否存在系统性风险，上市进程也可能会因此延迟。”一位不愿具名的投行人士对《财经》记者称。

“首先自燃事件会使得消费者对威马品牌的预期降低，投资人对于威马的未来收入预期也会降低，其上市的报价可能会出现折价的情况。”一位造车新势力投资人对《财经》记者表示，“还有一种可能性，威马后续可能会更换供应商，并等自燃事件风波过后再推进上市进程。”

将视线拉回到威马交付前夕的2018年8月25日，一辆停放在威马成都研究院园区的试装车辆发生自燃。彼时，威马和电池供应商浙江谷神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也出现了“甩锅”现象，事情真相扑朔迷离。但是该事件却引起了消费者对于威马品质的担忧，威马陷入了退订风波。

威马的前路如何？或许用创始人沈晖近期发布的一封《威马家书》中写过的话语来形容最为合适：威马死过吗？威马当然没有死。威马活过来了吗？威马也远没有成功上岸。

“即使上市了之后就可以出事吗，安全是永恒的主题。”王子冬称。

责任编辑：何中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