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证监会主席提前走人：起诉马斯克是任期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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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科技 郑峻发自美国硅谷

美国联邦政府是典型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每次新总统上任，都会提名自己的内阁成员，交由参议院批准上任。随着新总统在1月20日宣誓就职，上任总统的政府班子也会随之辞职离开，能够得到挽留的高级官员少之又少。鉴于特朗普和拜登之间水火不容的巨大分歧，预计现任政府成员很可能会全部更换。

虽然美国大选还没有正式结束，要等到12月中旬选举人团投票之后，才是真正选出新任总统。但当选总统拜登已经开始积极筹备组建自己的政府班子，考虑诸多内阁部长的人选。而现任政府的绝大多数高级成员也可以考虑自己三个月后的退路了。通常来说，政府成员辞职之后会去大企业再就业。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主席克莱顿(Jay Clayton)已经宣布自己会在年底离开，提前半年辞职。此前曾经代理SEC主席的皮沃沃(Michael Piwowar)届时将再度代理这一职位，直到明年年中拜登提名新人上任。他也是特朗普政府里第一个辞职的高级成员。

SEC是美国联邦政府负责证券行业监督和管理工作的独立机构，五名委员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确认，单一政党成员不得超过三人。这个人员结构和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及联邦通信委员会(FCC)等其他独立监管机构是一样的。这意味着新当选总统可以主导SEC未来四年的政策方向。

在2017年被特朗普提名SEC主席之前，克莱顿是纽约知名律所Sullivan&Cromwell的董事合伙人，擅长并购和资本上市，服务于高盛大摩等华尔街巨鳄，代表这些华尔街金融机构与SEC、美联储(Fed)、司法部等政府机构打过多年交道。2014年阿里巴巴上市也是克莱顿经手的交易。

今年夏天克莱顿就曾经传出退意。当时美国司法部长巴尔要求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辞职伯曼(Geoffrey Berman)辞职，遭到后者拒绝。伯曼的部门正在对特朗普家族企业进行调查，但他是经由参议院确认上任的官员，巴尔无法强行解职。巴尔当时对此事的解释就是克莱顿想回到纽约，所以希望接过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的职位。

在过去三年半的SEC主席任期内，民主党一直指责来自华尔街的克莱顿对企业和金融巨头监管过于软弱宽容。在他的任期内，SEC放宽了对企业融资的要求，放松了对企业审计独立性的监管规定，出台了新的券商行为规定(强调以客户利益第一，被批评可能损害公众利益)，近期又提议免除对冲基金披露持股投资信息的要求(遭到了诸多非议和反对)。

但从实际执法案件数量来看，克莱顿并没有逊色于前任。SEC在他任期内推进了3152起监管执法，甚至还要多于奥巴马政府时期SEC主席怀特(Mary Jo White)任期。过去三年半，SEC通过金融监管开出了168亿美元的补偿处罚，也同样高于怀特期间。或许在内幕交易方面，克莱顿的数字并不好看。去年SEC只执法了32起内幕交易案件，是过去25年数量最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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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顿时代的SEC，最引人注目的监管动作就是起诉两家硅谷明星科技企业。2018年8月7日，特斯拉董事长兼CEO马斯克在推特上突然宣布自己已经搞定资金进行私有化，甚至还报出了420美元的私有化价格。这一消息导致特斯拉股价急剧飙升，让当时大举押注的空头损失惨重。但这种信息披露方式并不符合证券监管规定，事实证明马斯克也没有筹集到私有化所需的资金，他只是和有意向的沙特投资者仅仅进行了一次商谈。那一年特斯拉因为迟迟无法提升Model 3产能无法交付，财报连续多个季度巨额亏损，资金处于极度紧张状况，成为了空头投资者最热衷的一支股票。

SEC在9月份宣布起诉马斯克涉嫌虚假信息误导投资者，寻求禁止马斯克担任特斯拉CEO和董事长职位，这也是SEC对上市公司高管的最严重惩罚。SEC在起诉声明中指责马斯克“知晓或者草率行事导致误导”。马斯克则强硬回应，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SEC的错误行动让他深感难过和失望。但半个月后，SEC就和马斯克达成了和解。马斯克辞去特斯拉董事长职位，三年内不能参选，增加两名独立董事，并支付2000万美元罚金。对特斯拉来说，这一处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果马斯克离开特斯拉的话，那么这家企业很可能会失去原先的吸引力和创新力，无疑是前景黯淡。

克莱顿领导的SEC还在同一年起诉了另外一家明星科技公司Theranos女创始人兼CEO霍尔姆斯(Elizabeth Holmes)。霍尔姆斯19岁还是斯坦福本科生在读时，就创办了这家血液检验公司，她们号称拥有革命性的验血技术，只需指尖几滴血就能验出从糖尿病到癌症的诸多身体状况。Theranos的血液检测产品进入了美国连锁超市，估值一度达到90亿美元，霍尔姆斯也被誉为“女版乔布斯”。但在《华尔街日报》的打假报道下，Theranos的神话很快就破灭了。真实数据显示，Theranos的血液检测技术远远达不到宣传的精准度，霍尔姆斯向投资者故意夸大甚至撒谎，累计筹集了7亿美元资金。

2018年3月，SEC起诉霍尔姆斯，但很快就达成和解。霍尔姆斯被处以50万美元罚款，交出Theranos控制权，且十年不得担任上市公司管理层或者董事席位。Theranos发表声明表示，对这一事件了结感到满意，期待继续推进血液检测技术。当年6月，旧金山联邦检察官办公室随后也起诉霍尔姆斯和其他几位高管诈骗，这一诉讼目前还在审理过程中，将在明年3月宣判，如果罪名成立将面临至多20年监禁。今年8月，检察官又追加了和一名病人相关的欺诈起诉。

在这两起轰动一时的欺诈诉讼中，SEC都与马斯克和霍尔姆斯达成了民事和解，两人甚至不需要承认自己有罪，马斯克除了罚款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惩罚。这也令很多人批评克莱顿领导的SEC过于宽容，保护投资者利益不够充分。

那么告别克莱顿时代之后，拜登时代的SEC会怎样？目前可能的提名者包括了奥巴马时代的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巴拉拉(Preet Bharara)。无论提名谁来出任SEC主席职位，拜登时代的SEC都会更加严格地加强监管力度，尤其是对巨头企业。12年前，拜登曾经辅佐奥巴马，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不断加强金融监管力度，堵上美国证券行业的监管漏洞。当然，如果民主党无法拿下佐治亚州的两个参议员席位，共和党继续成为参议院多数党，那么任何激进的提名人选都有可能遭到共和党议员的否决，也会直接影响到拜登政府的政策执行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