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殇事”：祁玉民被调查 ，过度拿来主义使其失去前进能力？

汽车 | 华晨“殇事”：前董事长祁玉民被调查 ，过度“拿来主义”让它失去了前进的能力？

原创 牛小欧 朱耘 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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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4日，《商学院》记者从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获悉，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原党委书记、董事长祁玉民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而这距离11月20日辽宁省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债权人对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下称“华晨汽车”）重整申请，仅仅过去半个月。

针对原董事长祁玉民正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一事，《商学院》记者联系求证华晨汽车，但并未获得回复。而针对11月20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债权人对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重整申请一事，华晨汽车方面回复《商学院》记者称：“本次重整只涉及集团本部自主品牌板块，不涉及集团旗下上市公司及与宝马、雷诺等合资公司。”

积弊已久

公开资料显示，祁玉民自2005年12月起担任华晨汽车董事长、总裁，2016年起担任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2019年4月1日，祁玉民正式挥别华晨汽车，阎秉哲接任。

任职14年，祁玉民曾带领华晨汽车走出低谷。在祁玉民刚刚接手华晨汽车的2005年，是华晨汽车连续亏损的第三个年头。上任后，他表现出了果断的一面，用仅仅数天的时间就从银行贷款7亿元，紧接着开始实施了一系列改革，对产业链上下游资源逐步部署，使华晨汽车业绩明显好转。公开资料显示，2006年华晨汽车销量达21万辆，同比增长70%。根据当年财报内容，2006年华晨汽车实现营收104.85亿元，同比增长191.71%；当期亏损3.98亿元，同比下降38.69%。

使得业绩提升迅猛的一个关键性决策，是在祁玉民上任伊始宣布当时享誉全国的中华汽车大幅降价。祁玉民将在售的中华尊驰售价最高下调4万元；促使原定当年9月上市新车型骏捷提前到2月下线，定价为10万元以下。祁玉民将此举称为“不合理定价后的价格回归”，这不仅搅动了整个中国车市，也使得华晨汽车短期内销量上升。

有业内分析人士曾指出，虽然华晨汽车靠以价换量获得了短期成效，但长期来看，华晨汽车的自主品牌发力迟缓，一直未见起色，开始一蹶不振。伴随着华晨汽车自主乘用车板块的华晨中华陷入困境后，轻型客车业务金杯汽车在2010年之后也进入下滑通道，唯一盈利的只有华晨宝马合资公司。而这也是由于祁玉民过度倚重与宝马的合资业务所致。

全联车商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总裁曹鹤在接受《商学院》记者的采访时表示：“华晨汽车的底子还是有的，祁玉民上任后自主品牌也好过一段时间，但持续时间不长。原因一方面是研发能力弱，另一方面是体制问题。”

终于，积弊已久的华晨汽车在2020年出现问题。从今年7月开始，华晨汽车就陷入“股债”风波中，被曝负债千亿元，多笔股权被冻结。8月，大公国际和东方金诚先后将华晨集团及其多只债券列入评级观察名单。广发证券发展研究中心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0月23日，华晨汽车集团未偿债券共14只，债券余额合计172亿元。从到期分布看，华晨汽车集团到期及回售压力集中在2021年、2022年，债券到期及回售规模分别为65亿元、92亿元，涉及债券分别为4只、8只。

随着华晨汽车债务风险恶化，华晨集团的主体信用评级也在下降。华晨汽车如今正面临较大债务压力。华晨集团2020年债券半年报显示，华晨集团总负债1328.44亿元，扣除商誉和无形资产后，资产负债率为71.4%，高于行业平均水平。其中有息债务达445.78亿元，占合并报表的69.46%，短期有息债务达282.5亿元，现金短期债务比仅为0.48。

曹鹤向《商学院》记者分析指出：“这些债券的配额和期限错综复杂。华晨集团前期借了不少债，一旦有一笔没有按时兑付，就会影响后续的债券兑付。”

正如曹鹤所言，在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重整申请的四天前，华晨汽车集团发布公告，确认华晨汽车已构成债务违约合计65亿元，逾期利息金额合计1.44亿元。因企业资金紧张，续作授信审批未完成，造成无法偿还。此次债务违约对华晨集团本部生产经营造成影响，导致财务状况恶化，极大影响偿债能力。

过度依赖“拿来主义”使其失去前进动能

如今华晨这个曾经的中国汽车产业的领头羊，落入举债难还的境地主要原因包括自主板块羸弱、销量不断下滑，且过度依赖华晨宝马的利润。

盖世汽车官网根据乘联会批发销量整理出的最新数据，2020年1~10月华晨汽车总销量为1.99万辆，同比下滑48.86%。细分到品牌，华晨华颂销量为零；华晨金杯1~10月销量为1.36万辆，10月销量为1505辆，同比下滑26.66%；华晨中华1~10月销量为6324辆，10月销量仅为631辆，同比下滑70.31%。

值得注意的是，刨除今年的特殊性，不论华晨系、金杯系还是华颂系，近两年来销量都在急剧下滑。公开数据显示，2019年华晨汽车销量惨淡，华晨金杯全年销售4.1万辆，同比大跌82.36%，而中华品牌全年销售也仅有2.53万辆，相比2018年同比下滑 78.29%。数据直观反映出华晨汽车集团的自主品牌整车业务的销量表现力羸弱，《商学院》记者了解到，目前华晨中华旗下仅有四款车型在售，但车型产品表现力不佳，由于设计相对老旧以及动力总成的问题，虽然拥有“宝马发动机”作为营销噱头，仍难以抵挡销量的持续下滑。

北京博星证券研究所所长兼首席投资顾问、央视财经评论员邢星告诉《商学院》记者：“华晨品牌虽然众多，中华汽车、华颂汽车近几年销量下滑、存货堆积等多重因素共同导致集团陷入到了外强中空的悲观局面。”

国家发展改革委价格监测中心工业品处副处长程晓东向《商学院》记者进一步指出：“华晨汽车销售不佳主要是因为产品分布不均、严重失衡，使企业生存发展过于倚重华晨宝马，其他自主品牌因难以为企业带来可观利润与市场认可度，所以也自然得不到更多的技术研发、产品优化与品质升级。本身华晨中华在自主品牌阵营中就并不突出，在企业发展的取舍与市场洗礼中，慢慢滑落至自主的二流品牌，而华晨金杯以及华晨的轻卡等产品相对市场空间与乘用车还是不可同日而语，投入的心血也较为有限。”

华晨汽车自主板块的羸弱迫使其在发展中过度依赖华晨宝马单一板块。东方金诚在此前的评级报告中指出，华晨汽车的利润主要来源于华晨宝马，疫情下自主品牌乘用车产销量、业务收入继续下降，获利能力仍较弱。

华晨中国（01114.HK）2019年年报显示，华晨汽车集团全年营收为40.27亿元，税前利润却有62.92亿元，而华晨宝马销量持续快速增长，是华晨控股营收增长的主要来源。2019年华晨宝马净利润为76.26亿元，若剔除掉其净利润， 华晨中国其他业务净利润则亏损10.64亿元。华晨中国发布的2020年年中报显示，今年上半年，华晨中国营收达14.5亿元，同比下降23.85%，净利润为40.45亿元，同比增长25.24%。华晨宝马对华晨中国贡献的未经审核纯利达到43.83亿元，比去年同期的35.52亿元增长23． 4%。如果剔除从华晨宝马得到的利润分成，华晨中国在2020年上半年其他板块总体亏损达到3.38亿元。

伴随着华晨汽车自主板块持续走低，“利润奶牛”华晨宝马的角色逐渐微妙，2018年汽车领域对外资的股比限制被放开，宝马集团成为新一轮开放变革中“首位吃蟹者”。2018年10月，宝马宣布与华晨打破50：50的股比合作关系，前者以36亿欧元的作价收购华晨宝马部分股权，将持股比例提升至75%。这意味着，2022年交易完成后华晨控股将丧失对华晨宝马的控制权，同时华晨汽车与华晨宝马未来利润分成现状并不明朗。

该事件迅速掀起轩然大波，祁玉民也成为整个华晨中国乃至全国的焦点人物。

“80个日日夜夜，把我一生的判都谈完了。”祁玉民在做客央视《对话》栏目时，曾如此感叹。祁玉民透露，在“股比放开第一例”的谈判中，自己与宝马斡旋了80天，好几次都是只睡两三个小时，“当时宝马谈判的前提条件就是股比75%” 。

祁玉民提到谈判中的两条协定：第一，让合资企业把蛋糕做大，最起码要翻一番，否则股比放开就没意义了；第二，双方股东要获取更大的经济利益，在这一点上，祁玉民认为，尽管三年半后，华晨股比由50%下降至25%，但25%的股份仍能为华晨中国带来比当时50%还要大的利益。

在邢星看来，虽然在宝马的大树下，华晨迎来了巨大的利润，但纯粹的“拿来主义”也让华晨失去了前进的动能。

他表示：“数据显示，自2011年以来，华晨宝马每年贡献的净利润占比便高达94.9%至119.6%，这就意味着自2012年开始华晨汽车其他板块便处于亏损状态。尤其是今年上半年华晨宝马依靠销售结构的改善抵消掉了上半年疫情的冲击，说明华晨汽车对华晨宝马的依赖性十分明显。但随着未来股权结构的改变，华晨从华晨宝马获得的利润将直接减半，即便华晨宝马的市场规模越来越大，但如果华晨集团不能从本质上提升业务水平，那么届时对公司的影响实际上应该是不可避免的。”

重重危机下前景难以预测

尽管华晨汽车也意识到了企业存在的问题已到了关键时期，并针对经营危机开启了迟来的改革进程，希望2025年形成整车195万辆的年销量规模，并将此前的多元化战略转向“聚焦主业，收缩战线”的战略规划，进行了自上而下的管理架构调整。但改变确实来得太晚了。

邢星向《商学院》记者表示：“华晨汽车改革的动作缓慢实际上与东北的国企在改革上落实力度小、现代企业制度尚未完善等因素有关。”

在自主板块羸弱、品牌力不断下降以及巨额债务压力下，华晨集团走到破产重组的境地也是在预料之中。11月20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受理债权人对华晨汽车集团控股有限公司重整申请时裁定称，华晨集团存在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情形，具备企业破产法规定的破产原因。但同时集团具有挽救的价值和可能，具有重整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在邢星看来，华晨汽车近年来问题不断，且在盈利能力下滑的同时负债规模逐年增长导致公司基本面不断恶化，但要快速扭转当前局面的难度依然偏大。因此靠破产重整来焕发企业生机是必然趋势。”

在破产重整后，华晨汽车是否还有机会、有多大的机会完成转型？《商学院》杂志将持续关注。

责任编辑：梁斌 SF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