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宇：Hi, Joey ---- 十年一觉 山钦如梦 (中)
（三）
今年冬至，Joey过了一个特别的年关。
他和女友黄颍（Silvia）在上海乔迁，搬进了静安区一著名的小区。
冬至之夜，朋友们为他搞了个“暖屋”活动，二十几人参加，喝得挺嗨，用他自己话来说，他都上床睡了，还听到客厅有开瓶声。
暖房群名字挺别致： “山钦湾部落”，据说得之于山钦湾球场原业主邱庆。在群里，球场的朋友不少。
离开海南后，Joey和山钦湾的关系依然不错，今年过生日时，山钦湾的新老板也微信祝贺，他在揽海的客厅沙发垫上，印着他当时在山钦湾和球僮的图片。
黄颍也曾是Joey在山钦湾的员工，后来回老家佛山，他到了上海之后，把她接过来，说想念她，她带他去佛山见了父母，父母说女大不由娘，于是就有了冬至暖屋。
那是属于他周末幸福的小屋。
“其实，自Chairman Wang去世后，在山钦湾很多事情也不一样了，不再是当年的氛围了，想想在山钦湾这么偏的地方我已经呆得很久了。”抱得山钦湾的美人，Joey的冒险家的乐园终于转到了上海滩。
离开了山钦湾后，他再也没回去过，老外有自己的江湖气。
这次在揽海，我目睹了Joey的工作状况，包括业主领导来人，哪个企业来办场活动，哪个水泵需要换了，诸如此类，他助理完成中翻英，他简单地说些意见再英翻中回去，整个流程相对简单，都是事务性的规定动作。
对于他来说，驾轻就熟，似乎不用完全发力。
我在旁感叹，那个习惯绝对管理恣情统制的Joey过去了。
“这就是山钦湾和揽海的最大区别，在山钦湾，我面对的是一张张白纸，我可以尽情打造，而任何决定都出自于我；而这里，是一个个成熟的架构，我不会去改变。”
Joey能这么说，说明他在思考着改变。老江湖不会什么事都宣之于口。
甚至有理由期待着他的影子服务2.0。
什么是影子服务，1.0或 2.0？ 他说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不过他和我吹过一个事，说当年山钦湾的球僮的眼睛是最清澈无邪的。
我告诉他，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山钦湾的会所和球僮服务。
“我们当时把Joey送到山钦湾时，对他的专业能力信心满满，但担心一件事：他管理中国员工的能力，毕竟是老外，有个文化沟通接地气的问题”事后陈朝行透露，”但是没想到，一两年之后，他带出了中国高尔夫最高水平的员工队伍。”
阅人无数的深圳华侨城人事总管蔡宁去了一次山钦湾，回深圳就向陈朝行感叹，“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地方的员工是这样的真诚，一下车，一长排球僮列队欢迎你，每个人都脸发光，眼睛发亮……这个老外不得了。”
原因也很简单，真诚是她们上的第一课。
Joey是山钦湾的第一个正式员工，后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他亲手招的。知人善任是他的特长，而先取得员工的信任更是关键。
除了休息日他回三亚居所，平时他都住在球场宿舍，有时还亲自下厨做家乡鸡给大家尝尝。他爱给球僮起绰号，小熊小狗的，女孩都吃这一套。
他也喜欢派对，有什么由头，就在海滩上载歌载舞。
他喜欢跑步，每天早上都跑到球场边的村庄上和村民打招呼，也慢慢带动员工成了跑者。
就这样，在离天涯海角不远的地方，Joey带动了一个氛围。
怎么带动真诚？
据说他当年打动朝向集团的履历表上，就有这么一句： “擅长一种能发挥个人荣誉感的管理风格。”
具体在山钦湾怎么做，当年他在迪斯尼和利兹卡尔顿的经验里都没有提供答案。
后来人们说他给山钦湾的员工打造了一个家的概念，也说得有些空。
后来朝向内刊出了本山钦湾专辑，给其服务命名为影子服务，Joey也相应成了影子先生，意思是这种服务若即若离，却又无时不在。
我解释给老外听时，他说是第一次听说。
“其实，我从怎么给客人倒水开始，告诉球僮，服务是应该怎样的。”
山钦湾最大的特点是客人少，每天也就一两组人，所以山钦湾的服务文化注定与众不同，要保证球童的热情，只有让她们明白，每位客人都是珍贵的朋友，球会是她们珍贵的家。至于其它细节，一切也都是顺理成章了。
最脍炙人口的服务就是第四洞和第12洞旁的两个休息站的美食，前者是固定的一式四样点心，其中有王军爱吃的卤鸡蛋；后者就费心机了，按来客的籍贯，分别做一道其家乡菜，用心可谓良苦。
有时Joey还亲自掌勺，为客人做新奥尔良的烩饭，那是相当美味的一道料理。 “以前在家乡，我兄弟是個好厨师，但我手艺也是可以的。”Joey也乐意听人夸奖，他最拿手的是烤鸡。
更高级的是，每次世界百佳评委来了之后，服务他的球僮都会经常给他发贺年卡生日祝福，顺便寄一张球场的照片。
我去过山钦湾，最强烈的感受也是其服务。
记得当时坐在露台上一行人在喝茶，我思绪飘到了美国的奥古斯塔，那可能是最有名的高尔夫会所了，那里的会员告诉我：你一般进不来我们球会，而一旦我们接纳了你，你就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
“Joey专业的水平，敬业的精神，出色的工作，对中国文化的尊重和融会，令人佩服。”十月底我在陈朝行的朋友圈里看到这么一段话，觉得最后那句评价最难能可贵，文化的融会！
这可能才是“影子服务”的正解。
影子服务，也许在等待揽海版本。
影溪服务，则是影子服务的插曲。
（四）
影溪，英文是Shadow Creek，拉斯维加斯的名场。
多年前，王军带人去那打球，球场总经理在门口迎接，但有个要求，不能带手机进去。
有随从表示会有重要电话进来，总经理委婉地说，“如果今天你们有重要电话，我建议你们改日再来。”
这一对话也奠定了他日山钦湾手机故事的基调。
山钦湾球场规矩是，你不能把手机带下场，如果你愿意，工作人员可以把手机带到第4洞和第12洞边的休息平台，你到时简单处理一下手机事务。
这应是著名的山钦湾会员条例的附则。
十年前，Joey和朝向同仁在山水宾馆忙乎了一个月，制定了山钦湾商业计划书，包括球场管理执委会的构成和会员条例，PPT打印出来厚厚的80页，呈现在北京王老爷子案前。
执委会有五个成员，除了主席王军，管理方代表陈朝行，总经理Joey，业主方代表是中信房地产的李康和邱庆。
若有争议，少数服从多数，主席有一票最后决定权。
执委会是山钦湾最高权力机构。
都是老外的管理委员会的路数。
据说整本PPT，王军只改动了一个数字：
会员证的门坎。
朝向当时建议在200万人民币，这已是当时国内天价。
王军觉得定得太低，不符山钦湾地位。他认为山钦湾一旦建成，肯定是世界水平的名场，建议从500万元起价。
一锤定音。
在这基础上，创始会员证500万，只有10人，之后会员证涨到600万……球会会员总额200个。
连续三次名列世界百佳后，山钦湾会员证也到了800万的水平，2018年底Joey离开海南时，还是这个价钱。
很多人佩服王军的前瞻性，但对于Joey来说，200万也好，500万也罢，800万也没啥稀奇，他并不那么上心，“打球资格的珍贵性，能够被邀请到山钦湾，才是最牛的。”
怎样做到打球的珍贵，还要看管理，看会员条例怎么制定和执行。
不得不承认，他的情商和运气一样的好。
他从美国带来的行囊中，就有美国最珍贵的Cypress Point，Pine Valley等球会的规章制度，“我们要效仿这几个球会的精华。”
Joey并不讳言，山钦湾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
山钦湾乃至后来的揽海的高级会员制是朝向的王牌，也闪动着Cypress Point的影子。
我也相信Joey是做了功课的，知道Cypress Point这个名字对王军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最喜欢的球场。
美国高尔夫名记 Geoff Shackelford 写了本《Alister MacKenzie ’s Cypress Point Club》，王军秘书苏国新翻译出了中文版，王军特地写了序，朝向的干部人手一册；
朝向集团的国际化道路也是以Cypress Point为高地的。
2007年夏天陈朝行带队第一次赴美，参加美国高尔夫建造年会，引起了景观无限的Kurt Huseman的注意，行程中最精彩的却是暗访加州蒙特雷半岛上的Cypress Point，从此对顶级会员制有了直观的感受。
果然，这份集Cypress Point，Pine Valley精华的会员条例得到了王军和陈朝行倾情支持，成为中国高尔夫球场会员制的蓝本，也赋予了山钦湾老外总经理Joey无限权威。
于是，他经常会拿王军的影溪经历说事，而这次我也正好问问江湖耸动的影帝手机事件。
传闻说，影帝C那天在山钦湾下场没缴手机，第一洞还掏出来使用了一番，结果第2洞Joey追上来，影子服务不是浪得虚名的。
影帝解释道，手机不能离人，这是手机赞助商的要求。
据说话赶话，Joey发了火，“那你就带着这F---ing赞助手机离开我的球场。”
……
“哈哈哈，这种故事对传播我们的会员规则大大地有好处，不过我肯定没用这种语言和态度。”Joey这次矢口否认。
个把影星也没什么了不起，Joey见过的阵仗多了去了，但后来有位当地领导也这么被Joey扫兴，后果就比较严重了，甚至危及他的工作签证，好在众人力保，他方能全身而退。
“能把我怎么着，驱逐我出境吗！”直至现在他还嘴硬。
话是这么说，他也明白，他也幸亏有王老爷子这一强大的后盾。
这几年，他也经常飞深圳，除了在山水宾馆重温旧梦，也会流连在平安大厦旁那个德国啤酒屋。
啤酒是他的最爱，朝向的副总经理李昆是他最爱的酒友。
在啤酒麦花飞舞中，朋友们也会聊起Joey的往事，譬如业主执委邱庆怎么隔三岔五去球场看望他，总经理孟涛怎么在三亚和他苦口婆心，管理部的陈桢斌怎样急急地飞崇明帮他救火。
具体的事无非是Joey工作上碰到的问题，作为管理公司的领导，来帮老外开导一下，找个解决方案。
关于Joey的原则或者是“拧”，众人说得最多的有这件事：
2012年，山钦湾球场试营业，请了一桌嘉宾，邱庆担心新来的厨师做不好，从博鳌派了两位相熟的厨师来帮忙，Joey不依不饶，认为侵犯了自己的权威，坚决不让这两位厨师进场，“他们来，我就走。”
后来还是领导大度，老外赢了。
这是Joey第一次让领导下不来台。
现在想想，山钦湾的厨师和手机风波都恍若隔世了。
有意思的是，今年国际评委进不来，国内的打球客突然发现了揽海的美，一时间朋友圈里，揽海的蓝天白云，黄沙龟背，满屏都是，几乎都是手机所拍。
每每看到揽海美图，我都会叹道：世易时移，手机终于可以进Joey的场子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