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经济学家陈凯丰：今天参加巴菲特2021年股东大会观感

来源： 智创湾区

每年国内五一长假的时候，也是全球价值投资人狂欢的时候。因为连续50多年，巴菲特和芒格两位老先生都会选择在5月1日前后的周六举办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大会。主要原因是股市周六关市，他们的分享不会直接影响美股市场交易。看历史记载股东大会最早是在公司的小会议室，后来去了奥马哈的一个中学体育馆里，后来是改在酒店的会议厅，再后来在大型会议中心。

笔者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也有十多年了。往年都是飞到奥马哈，或者美国中部的其他城市，参加股东大会，同时参观访问一些中部的企业，包括卡特彼勒公司，盖洛普公司，堪萨斯铁路公司等等。当然去年因为疫情，股东大会改成了线上进行。今年的股东大会仍然是线上进行，但是巴菲特等董事会成员都去了洛杉矶，在芒格老先生的家附近召开了会议。往年是每次5万多人参会，这次根据雅虎财经的安迪索耶的说法，现场只有二十多人。但是，虽然是线上会议，巴菲特，芒格，艾吉特和格雷格这伯克希尔的四大领导精神抖擞的讲了快四个小时，谈了很多干货。

笔者从头看到尾，也记了很多笔记，下面分享一下他们的主题。

（巴菲特老先生戴着口罩走向主席台）

01

企业的常青树

会议的开头，巴菲特老先生做的开场发言，可以说让大家有很多思考。他先放了1989年全球市值最大的20个企业。其中美国企业只有6个，日本企业有12个。这些企业中绝大多数是银行，还有一些能源公司。然后他再放出了目前全球最大的20个企业，其中绝大多数是美国科技企业，还有3个中国企业，日本企业的数量是零。最重要的一点是，过去的20大企业都没有排上新的20大企业。他然后提问大家，今天的全球20大企业中，等30年，还会有几家可以留住榜单上？他要表达的就是企业管理非常艰难，很少能有企业做到长期成功。很多时候，即使赛道正确，机会很好，如果管理层出现滑坡，企业很快就可能衰败下去。

巴菲特显示目前的全球前20大企业

巴菲特显示1989年的全球前20大企业

02

关于抄底

接着就开始问答环节。第一个问题就是有股东提问

巴菲特先生，你储备了上千亿美元的资金，一直等待抄底。但是，去年新冠病毒爆发后，美股暴跌，为什么你不但没有抄底，反而清空了航空股？

问题非常尖锐，而且后续也有多个关于这个主题的提问。对此，巴菲特的答复有如下方面。第一，航空业去年全行业破产。美国的各大航空公司在过去每次遇到类似的大问题的时候，都是以破产重组，把股东清零后再重新上市的。去年美国的各大航空公司也是依赖政府的数百亿美元的补贴，贷款担保等等度过危机。当然管理层有很大的功劳，但是最终是一个政策选择。他认为伯克希尔公司不能承担这种政策赌博的风险，因此选择全部清仓航空股。

另外，他也提到去年伯克希尔的实业公司都是赚了很好的利润。而投资上市公司的股票仓位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就是说他做了一些调仓，卖出了航空以后买入了能源股，云计算股，金融股。最后，他在去年回购了2百多亿美元的公司股票，可以说抄底了一部分股票。总体而言，巴菲特没有激进的抄底，一直维持了稳健运营，同时增加了回购。现在回顾，当然有人可以批评巴菲特不够大胆。但是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评论其实意义不大。巴菲特也说了有一点比较后悔，也就是去年卖出了一点点苹果公司的股票。

股东大会提问由CNBC名主播贝奇女士主持

03

关于保险业务

这次巴菲特请他的保险业务负责人艾吉特上主席团，和他一起分享。伯克希尔公司的核心现金流来自于保险业务。因此，很多关于保险的相关问题是巴菲特和艾吉特一起分享的。艾吉特出生于印度，在伯克希尔公司工作了三十多年，可以说是保险业务的老将。对于保险业的情况，他们的分享非常客观现实。他们提到过去每次在巨大灾难爆发后，都会触发很多新的保险的需求，而且保费都会上调。这次新冠疫情非常不同。虽然对于全球的经济造成巨大的冲击，但是保险的需求基本没有增加。同时，由于资金泛滥，能够提供保险业务的机构和风险敞口增加，因此保费也没有上升。所以他们对于保险行业的前景不是非常乐观。

除了再保险，他们提到人寿保险业务没有因为疫情而产生增长。而汽车保险业务，伯克希尔的子公司Geico也面临另一个公司Progressive的激烈竞争。他们在通过降低费用来试图赶上Progressive的利润率。伯克希尔公司前几年退出了欧洲的保险业务，当时就说欧洲的金融业日落西山。似乎现在他们对于全球保险业务也没有太多的希望。唯一就是对于美国的汽车保险，财产保险还有一些增长潜力。

04

关于加密货币

这几年加密货币发展如火如荼。在股东大会上，自然有人提问巴菲特和芒格两位老先生的看法。巴菲特的答复比较外交辞令。他说他知道在线上听大会的40万人中，有可能有99%的人都是看多比特币的。所以他不想得罪大家，所以选择不评论。芒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他说比特币帮助罪犯们做很多事情，对于人类文明的发展是逆向的。对此，我想大家见仁见智。有意思的是，芒格补充了一下，他说去中心化是个很好的选择。他对于伯克希尔公司的管理就是“极端去中心化的”。公司有36万员工，但是总部只有20多个人。他提到罗马帝国能够延续1500年，原因就是去中心化的管理模式。

05

关于加税，MMT，以及ESG

会场上很多关于他们对于美国目前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特别是现代货币理论MMT的问题。让我很吃惊的是，芒格老先生认为MMT可能比大家之前想象的更有深意。特别是在需求不足的时候，政府通过赤字给穷人发钱，实现社会上更为和谐的气氛是个不错的做法。当然芒格不是非常喜欢加税，特别是加州的重税。而巴菲特就比较婉转。他认为每个国家对于在这个国家的企业都有征税权。这个相当于隐形的股权，企业对此只能接受。

对于ESG，以及相应的环保话题，伯克希尔公司的反应更为详细。首先，公司负责能源投资的副董事长格雷格介绍了公司在不断关闭煤炭发电厂的时间表。基本上每十年关闭大约30%的机组，到2049年关闭所有旗下的煤炭电厂。同时，公司在大规模推进风力发电，太阳能发电，储能电站。从降低碳排放的角度来看，伯克希尔公司已经走在大家的前面。

伯克希尔公司副董事长格雷格

分享降低碳排放关闭所有煤炭发电厂

06

关于中国

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也有大量巴菲特的粉丝，股东大会上自然也有很多关于中国的话题。首先，巴菲特回答了关于投资比亚迪的问题。基本上仍然就是持有，继续看好中国的新能源汽车公司。其次，芒格担任主席的 Daily Journal公司最近投资了几千万美元的阿里巴巴股票。这个新闻属于非常热点的话题。芒格说到共产主义在中国非常成功，帮助8亿人脱离贫困。因此美国有适合美国的成功制度，中国有适合中国的成功制度。他还引用了猫论，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捉住老鼠就是好猫。

（股东大会现场，四位高管第一次一起出席）

最后，关于其他方面，投资人也问了很多问题。比如有人问，几年前伯克希尔公司和亚马逊，摩根大通三巨头一起大张旗鼓合资成立医疗健康公司，但是去年公司宣布解散。巴菲特答复他们从这个失败中学到了教训，也就是医疗健康产业是很难去颠覆的，有太多的既得利益集团。

关于目前的社会发展，芒格感叹年轻人越来越不容易。他说股票很贵，房子很贵，让美国的年轻人的梦想被收了税（taxing the hope）。现在要想奋斗成功远不如他年轻的时候容易。最后，访谈和芒格的股东大会的结束语是几句话： 每个人，不断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都需要成为“持续学习机器”。只有不断学习才可以不让人们失望。同时，巴菲特认为新冠病毒的发生属于奇怪的事情，但是人类社会不断有更奇怪的事情发生，大家都需要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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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凯丰

陈凯丰博士，美国匯盛金融（Horizon Financial）首席经济学家，纽约金融论坛（NYFF）联席发起人，同时在纽约大学、纽约佩斯大学、西班牙巴塞罗那商学院纽约中心任教。目前是纽约经济俱乐部会员，布雷顿森林体系委员会委员，BaySound智库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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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戚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