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化妆不分性别”到“就是不想化妆” 为何化妆让人又爱又恨?
原标题:从“化妆不分性别”到“就是不想化妆”,为何化妆让人又爱又恨?
近日,在众多社会热点事件接连发生、占据广大公众视野的情况之下,却有两位明星因为“化妆”这件“小事”引发了两极分裂的热烈讨论。
先是5月9日,男性艺人鹿晗在直播中表示“化妆不能分性别,只要自己喜欢,大家都可以化妆。”对于“化妆不分性别”这一观点,支持的网友认为鹿晗是勇于打破传统偏见、捍卫男性化妆的权利;反对的网友却表示,这一言论是鼓励男性化妆,而男性化妆这一行为显然有损男性的“阳刚之气”,在他们眼中不免与“娘娘腔”、“娘炮”这类词汇联系在一起。早在鹿晗之前,偶像艺人蔡徐坤、美妆博主李佳琦都曾因为化妆,遭受过类似的谩骂。
随后,女性艺人吴宣仪因为在一档节目中没有化妆而遭到攻击,尽管当时的情景是她与其他艺人正在温泉泡澡。攻击的内容从“素颜真丑”发展为“知道自己素颜丑还不化妆”,最后上升到“录节目还不化妆,太不敬业”,当事人只好在5月13日公开回应,“我就是不想化妆”,随后允诺“以后我都化妆……我会勤快一点点的”。此言一出,又引发了不少女性网友的共鸣,“就是不想化妆”,正是她们在许多场合下的心声。
男性化妆,冒犯了谁?女性不化妆,又冒犯了谁?为什么人要化妆?我们是否有权力选择自己化妆与否?在“颜值即正义”的社会环境之下,化妆到底意味着什么?
撰文 | 肖舒妍
男性化妆:
从凝视,到被凝视
无论是鹿晗因“化妆不分性别”而被部分网友反对,还是长期以来男性化妆所遭受的非议,大部分对男性化妆产生反感的,正是男性。而让这部分男性愤怒(或“恶心”)的,是这一行为太“娘炮”、“娘娘腔”,也就是过于“女性化”。在他们看来,化妆这一行为是专属于女性的,出于“阉割恐惧”,他们担心一旦化妆,便会让自己变得“像女性”,或者其他男性一旦化妆,便会让整个男性群体丧失“阳刚之气”。
但似乎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女性化妆这件事的“正当性”。无论是“男才女貌”还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些耳熟能详的俗语早在潜移默化中做好了性别分工:男性的追求是才华、是事业、是知己,而女性的责任与天赋正是保持美貌、装扮自己、取悦男性。
“男性观察女性,女性注意自己被别人观察。这不仅决定了大多数的男女关系,还决定了女性与自己的内在关系。”约翰·伯格在《观看之道》一书中提出了这个著名的观点,体现在女性的实际行动上,便是“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如果说这句话还不够准确,是因为它用错了动词,男性不仅是“观察”女性,还审视着女性、品评着女性、拣选着女性、决定着女性。
《观看之道》,[英]约翰·伯格著,戴行钺译,理想国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7月。
因此,凝视的历史由男人构建,化妆的历史由女人构建。
只是现在,这种曾经分工明确的情况有了变化。在一浪又一浪的女权主义思潮中,女性试图建立自己的主体性,而她们在劳工市场、职业领域中创造的价值与财富,也让她们在两性关系中掌握了更高的话语权。于是,“小鲜肉”、“小奶狗”等带有明显女性凝视色彩的词语应运而生。而“甜野男孩”丁真的爆红,则证明了“女性凝视”拥有(部分)改变男性命运、令其“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魔力。
正如曾经的女性一样,一部分男性在注意到了这种日益浓厚的女性凝视之后,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与自我的关系。最明显的变化体现在广告与影视行业。在早年的广告拍摄中,男性的视线会看向远方,而非像女性这样直视镜头,但如今,男性不仅会直视镜头,还会表露友好甚至挑逗的意味;而在影视剧中,出现了大量展现男主角健硕的肌肉、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的慢镜头。
化妆,自然也不再是女性的“专利”。更多男性艺人选择口红、眼线、眉笔凸显自己的五官,飞扬的眼线、浓重的烟熏妆曾经给黄子韬带来争议和嘲笑,如今却成为他鲜明的个人风格;大量化妆品牌选择男性艺人代言口红、粉底,美妆品牌Mac甚至联合游戏《王者荣耀》推出了男团限定色口红。
对娱乐圈之外的普通男性而言,化妆也在成为一件更为普遍的日常。根据《2020年中国国货美妆趋势报告》显示,从2018年到2019年,男士彩妆的销售额增长了67.9%;而在00后这批年轻人中,从2019年到2020年,男性购买粉底液的增速是女性的2倍,眼线的增速是女性的4倍。而巨量算数发布的《2020中国男士美妆市场洞察》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一趋势。
对于反感男性化妆的男性而言,他们更深层的恐惧,可能是男性就此丧失了不必被他人凝视、不必取悦异性的特权。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他们可能很难意识到,这种特权本来就不是天经地义的。
男性化妆冒犯了谁?
被压抑与被贬损的爱美天性
除却对被凝视的恐惧,男性是否拥有化妆自由,更关乎男性要如何面对与适应正被松绑的传统男性性别气质。
尤其是在当下的社会环境里,每个人所能获取的社会资源也好、面对的择偶市场也好,都是有限的。当传统的男性性别气质不再受到青睐,一部分男性的选择便是攻击这种“颜值即正义”的现象,甚至攻击高颜值者本人。例如丁真走红之后,有网友义愤填膺地写下这段文字:“我们仇视什么?愤怒什么?是因为丁真吗?不!我们仇视的是这个稀烂的、价值观扭曲的世界,我们愤怒,是因为我们受到了羞辱。”
类似的大型骂战,此前也曾多次出现。2018年,数十万虎扑用户集体质疑吴亦凡的音乐实力,挑战吴亦凡和他的粉丝;2019年,蔡徐坤被NBA(美国职业篮球联赛)选为春节形象大使后,一场名为“虎扑直男大战蔡徐坤”的“战役”又拉开了序幕,无数嘲讽蔡徐坤“花拳绣腿”的恶搞视频在网上出现。
一名曾在虎扑参与发帖“狙击蔡徐坤”的男性,在近期接受《新周刊》采访时表示,事后自己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这是面对又高又帅又优秀的同性的自卑感在作祟,女性凝视的权力,让他产生了容貌焦虑,必须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发泄。
而另一部分男性,则选择化妆提升自己的形象,坦然接受女性的凝视。“如果有人因为帅能有优势,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一位化名宋承的男士,在今年2月接受《财经》杂志采访时这样说道。他拥有观看美妆视频、给自己化妆的习惯,还会光顾美妆店请专业化妆师为自己设计眉形。
人们需要化妆,一方面出于一种“劣势情结”,觉得自己不够好,需要化妆变得更好才能建立起自信,“你必须提高和完善自己,不然便生存困难”;另一方面则基于一个经济学事实,无论在求职还是择偶中,都存在“美貌溢价”和“丑陋罚金”。国内外多项经济学研究都证实,无论男女,颜值越高的求职者,在工作中获得的收入也会越高。
在传统“男才女貌”的印象中,男性只需有能力便能取得成功,但约瑟夫·卡茨商学院和匹兹堡大学研究室的一项联合研究发现,美貌对于男性的起薪和工资增长都具有很强的正向作用,而对女性的起薪并无太大影响,更多作用在工资增长方面。
在《财经》的报道中,宋承表示,在减肥成功、化妆护肤之后,他变得更为自信,也收到了外界更为正向的肯定,“绝对不仅仅是在异性交往里更有竞争力,我的产品经理对我态度都好多了。”于他而言,化妆,确实带来了一种更好的生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大多数鸟类中,雄性为了吸引雌性的目光、增加繁育后代的可能,都有着比雌性更绚丽的羽毛、更嘹亮的歌喉。但在人类社会中,过往刻板的性别结构,却放大了女性对自我容貌的修饰,而压抑了男性这一需求。让男性拥有化妆的权利,某种程度上也是允许他们释放自己的天性。
化妆,
真的能彰显自我吗?
由此来看,不论男女,化妆并非只是为了取悦他人,某种程度上也能帮助化妆者更加悦纳自己、建立自信。随着化妆品和化妆技术的推陈出新,化妆除了使人“变得更加好看”之外,也承载了更多展现个性的功能。
最简单的例子是口红。在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中,有个固定环节,每位“姐姐”在到达演播厅之后,都要选择一支口红涂上,在卡片上印下自己的唇印,作为某种“到此一游”的证明。不同色号的口红,代表着不同风格,也暗示着“姐姐”希望展现给观众的形象。例如陈妍希总是选择浅色、带有光泽的唇妆,以匹配她自《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以来的清新形象;而王鸥则最偏爱正红色,用烈焰红唇突出自己明艳大气的五官,吸引观众的视线;至于一开始便用张扬的言论标新立异的宁静,在口红的选择上也出人意料,棕色、紫色、金色、绿色,色不惊人死不休。
《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二季剧照。
尽管面对口红繁多的色号,“直男”也许大有五色令人目盲之感,但更多的口红选择,也确实为化妆者提供了更多可选的个性。
更极端的例子是堪称“换头术”的化妆,乃至整容。谁都知道流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是个“黑人”,拥有非裔血统,他也始终强调“我为我的种族而自豪”。但是,由于严重的皮肤疾病等状况,他的外貌经历多次变化,拥有了典型白人男性的五官和肤色。随着他皮肤的愈发细腻,以及他在演出登台时选用的浓艳妆容,他的外形又拥有了两性同体的特征。
为什么迈克尔·杰克逊要大费周章改变自己的外形呢?在《美妆的凝视:如何改造身体与构建美丽》一书中,作者伯娜德·维根斯坦认为,问题不在于肤色本身,而在于杰克逊拒绝被任何类似于种族、性别等僵化的分类定义,他不想被贴上诸如黑人、男性的标签,因而亲手打造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具”,将他所追求的美、永驻的青春、长生不老、一种后性别或后种族身份展现在上。
《美妆的凝视:如何改造身体与建构美丽》,[奥地利]伯娜德·维根斯坦著,孙小平译,中国工人出版社,2021年1月。
黑人漂白肤色的行为在美国轻易便能引发种族对立的争议,但社会学家迈克尔·埃里克·戴森在杰克逊死后撰文写道,“他不曾遭到黑人们的反对,这是因为他们认识到了他不过是运用脸孔在行动。”
“运用脸孔在行动”,这也是如今人们希望通过化妆所达成的。在图像时代社交媒体的狂轰滥炸下,我们意识到,我们的脸正是一个自由移动的屏幕,而化妆使得我们可以自行选择屏幕上投射的内容。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看到的,少有百花齐放、个性独特的面容,而多是千人一面的所谓“网红脸”呢?
多数时候,我们以为化什么样的妆是自由的选择、自我的彰显,实际上却仍然处于消费主义的捆绑之中。消费主义的陷阱之一,便是让人潜移默化追求单一的审美,而这唯一的“美”,只由它牢牢操纵。它告诉你,白瘦幼是美的,于是人们忽视了小麦色皮肤的性感,对白皙底妆一拥而上;它告诉你,浓眉大眼是美的,于是丹凤眼就被嘲笑丑陋,深色的眉笔、夸张的眼妆销售一空。
而消费主义的另一陷阱,是让消费者不仅盯着自己,同时也盯着他人。一个克服繁琐步骤化了全妆的人,走在街上很难不审视他人是否化妆。而在一个多数人都盛装出席的场合,少数不化妆的人就被认为不严肃、太邋遢。
面试时是否一定要化妆,化怎样的妆才得体?这是每个初入职场的求职者都不得不面对的困惑。随便一搜,就能找到大量“通勤妆”的教程,素颜上班被领导斥责,也是数见不鲜的段子。当化妆成为一种习以为常的社交礼仪,人们又丧失了不化妆的权利。
这便是吴宣仪遇到的困境。作为公众人物,就要时刻保持带妆状态吗?脸上的妆,连泡澡时都不可松懈吗?
如果女性化妆是一种自由,那么男性也可以拥有;如果化妆是一种权利,那么不化妆也是。
作者 | 肖舒妍
编辑 | 王青
校对 | 王心
责任编辑:蒋晓桐
腾讯副总裁批低智洗脑短视频像猪食 在公共场所外放看像傻子
【#腾讯副总裁批低智洗脑短视频像猪食#,在公共场所外放看像傻子】6月3日,#第九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腾讯副总裁、在线视频首席执行官孙忠怀称部分低智低俗短视频长期影响用户心智。那些在公共场所语音外放看洗脑短视频的人,像傻子一样。个性化分发太厉害了,你喜欢猪食看到的就全是猪食。来源:老板联播责任编辑:邓健0001戴头盔看房让明源云火了:藏身上万售楼处采集人脸 一年收入上亿
2016年6月,已离职10个月的房产销售曾某某,忽然重新联系了曾就职的海南某房地产公司,并自曝了侵占公司销售佣金一事。同时,他还交代了自己的同伙——曾经的顶头上司秦某。之前,两人合计侵占了公司销售佣金超百万元。公司上下一片哗然,在调查清楚基本情况后选择了报警。0000诺奖得主平均寿命比普通人更长?这些顶尖头脑如何探讨衰老?
澎湃新闻首席记者贺梨萍为什么人类会衰老?为什么人类不会一直生存下去?为什么宠物总是先离开我们?猫、狗等哺乳动物的寿命和人类相比差异更大?在11月2日举行的世界顶尖科学家百岁论坛上,2011年拉斯克基础医学研究奖得主弗兰兹-乌尔里奇·哈特尔教授抛出如此一问。0001【撕开西方话语黑幕】美国人不信美国,揭露新疆谎言的他怎么了?
{video=1}来源:玉渊谭天泼给新疆的脏水,连美国人也不信。这不是美国反对美国的第一次,早有美国记者致力于揭露涉疆谎言真相,但他却“可疑死亡”…这背后到底掩盖了什么真相?谭主找到了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责任编辑:刘万里SF014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