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何以为患？专家详解击何时毙伤人猛虎可免责

澎湃新闻记者 朱轩 林珏瑶

5月25日上午，河南南阳市淅川县上集镇丹江孔雀谷发生一起饲养员喂养老虎时被咬伤、两只老虎跑出铁笼的突发事件。此后，受伤饲养员贾某某经抢救无效死亡。

该事件中，淅川县公安局、县林业局等抓捕人员想出各种办法来诱捕老虎未果。据央视新闻报道，在调麻醉枪期间两只老虎已变得十分狂燥，表现出明显攻击人的倾向。最终，现场人员将其击毙。

事件中击毙老虎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的情形？

“紧急避险”未过当情况下，击毙老虎可以免责

据央视新闻报道，事件发生后，出笼的两只老虎被控制在孔雀谷内，淅川县公安局、县林业局紧急请求麻醉枪支援。与此同时，抓捕人员想出做诱饵、吹管麻醉针等办法来诱捕老虎，但未果。期间，老虎已变得十分狂燥，表现出明显攻击人的倾向，对抓捕人员人身安全造成严重威胁。

报道称，在此紧急情况下，为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经请示上级有关部门得到批准后，决定击毙老虎。

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丁金坤5月26日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面对可能伤人的老虎，为保护群众的财产与人身安全，对其采取措施是必要的，属于紧急避险。

刑法第二十一条第一款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发生的危险，不得已采取的紧急避险行为，造成损害的，不负刑事责任。”

丁金坤称，一般来说，使用麻醉枪抓捕是上策。“这个事情说明，当地的预案不足，要检讨，但击毙老虎，总比事后发生老虎伤人事件要好，毕竟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

丁金坤认为，该事件中，如果击毙老虎的人员属于紧急避险没有过当，是没有法律责任的。

5月26日，澎湃新闻直播连线世界动物保护协会科学家孙全辉和科普作家“花落成蚀”就相关问题展开讨论。

孙全辉提到，在人命关天的时刻，从人员安全的角度做出击毙老虎的这样一个决定，可能也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我们也不愿意看到动物这样被处死。即便是人工圈养的动物，也仍然是国家保护物种。所以，还是需要通过各种方式，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

孙全辉表示，野生老虎在野外时，很少会主动攻击人，首先人不是它的食物，其次它的听觉嗅觉十分灵敏，发现人的话一般会主动选择避开。但是在河南的老虎出逃事件中，按照媒体所描述的状态，老虎显然是处于一种应急的状态，而且为了逃生，可能会有一些本能的举动。“可以想象情况是很危急的，如果不做紧急处理，老虎可能会继续逃，对群众的生命安全也带来威胁。”

“花落成蚀”说，国内对麻醉枪的管理非常严格，很多动物园不一定具备。有网友称，为什么不用吹管制服老虎。“花落成蚀”表示，吹管的射程和精准度都不如麻醉枪，如果老虎处于应激状态、躁动的情况下，很难用吹管将老虎制服。

要从人的角度思考，减少类似事故的发生

不久前还发生了另一起老虎伤人事件。澎湃新闻此前报道，5月23日，安徽蚌埠市张公山动物园，一名饲养员在工作时被老虎攻击，不幸身亡。遇难饲养员已饲养老虎近20年。为何丰富的经验未能避免事故的发生？

科普作家“花落成蚀”表示，每个事件发生的原因各不相同，但背后有一定共性。无论是由于饲养人员的疏忽还是管理方的疏漏，都是由于动物的野性仍然存在，即便动物是被圈养甚至繁殖，野性都仍然存在。“有时动物看起来比较温顺，但很难说它会在什么时候野性爆发，那时候，人类在它面前实际上是不堪一击的。”“花落成蚀”表示，一方面，老虎不是一种容易养的动物；另一方面，部分饲养员经验丰富，但也容易有疏忽，职业技能还有待提升，同时这也是一种管理上的不到位。

“我们没办法谴责动物，因为动物没办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最终我们还是要从人的角度来思考，如何减少类似事故的发生。”孙全辉表示，无论是肇事的猛兽，还是动物园其他动物，从进化和习性的角度来说，都是为了适应野外的条件，如果把它们圈养在人工环境中，和野外环境差别非常大，对于动物是很大的挑战。

孙全辉称，如若动物在心理、生理或行为上的需求得不到满足，便会承受很大的压力，表现出野外没有的行为和状况。比如，老虎需要几十平方公里甚至上百平方公里的活动空间，这是再大的动物园也没办法提供的。所以，人们需要尽可能站在动物角度看它们需要哪些条件，再尽量去改善这些条件，减轻对它们的伤害。

谈及使用动物的边界，孙全辉表示，人们在关注动物行业发展可持续性的同时也要关注行业出现的问题。他分析，人类对动物的使用行为具有两面性，有好也有坏。人类在使用动物的时候，应该考虑动物的感受，反对在使用过程中虐待或伤害动物的行为。孙全辉呼吁，人类更应该思考如何与动物和谐相处。

孙全辉表示，每次听到类似老虎伤人的消息都会比较伤感。他认为，无论对于受伤的人，还是最后死亡的动物都是一种悲剧。如果留意媒体报道，这样的事情其实在不断发生。“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是随着旅游业的发展，与动物相关的行业也在增长。背后就潜藏着更多之前没有暴露出来的问题，比如游客安全问题、动物园行业的管理问题等。我们应该反思背后的问题，以及在未来如何避免这类事情发生。”

责任编辑：张亚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