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孵”造 宁德造“富”

原标题：【深度】宝马“孵”造，宁德造“富”

记者 | 李文博

一辆辆疾驰街道而过的出租车里，一段段“暴富”的故事不停流转。

它们大多以“我二舅家的小儿子”或“隔壁村的强仔”三年前进了一间厂为开头，以“听说去年在上东曼哈顿买了两套房”为结尾。

讳莫如深的乡野秘辛里，一个确凿的名字反复出现。

宁德时代——一家股价超过500元，总市值近1.2万亿元，连续四年全球动力电池装车量排名第一的独角兽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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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NER esearch

SNE Research数字显示，宁德时代出产的动力电池全球装机量从2017年的12.1GWh上升至2020年34GWh。

而高工产业研究院（GGII）的公开数据则显示，2020年全球动力电池装机量约136.30GWh，宁德时代独占35.39GWh，占比超过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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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工产业研究院（GGII）

比第二名的LG化学多了5GWh，比第三名的松下多了8GWh，比第四名的比亚迪多了26GWh。

福布斯发布的2021全球富豪榜中，宁德时代有8人上榜，财富都在10亿美元以上。

老板曾毓群身价447亿美元，列福布斯全球富豪榜第30位。在没有创立宁德时代之前，他连第100名的边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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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毓群

配套车企的名单也星光熠熠，梅赛德斯奔驰、捷豹、路虎、本田、特斯拉、蔚来、小鹏、理想、北汽、上汽、广汽……几乎涵盖了海内外所有的知名汽车制造公司。

而10年前的宁德时代，不过是一家从消费电池巨擘Amperex Technology Limited中剥离而出的稚嫩初创公司。

公司保险柜里除了手机电池技术手册和工程师们的一腔热情，再无它物。

但，就在这短短的120个月时间里，1968年出生的“笑面虎”曾毓群将福建宁德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大黄鱼捕捞地，拔擢为举世皆知的动力电池王国。

曾经一辈子只会摆弄渔网，养鱼捕虾的渔民，一转身，成了颠覆百年汽车工业的强力助推者。

我们深入宁德时代的腹地——福建宁德，试图从这股从巴伐利亚吹来，且已经吹了十年的季风中，探寻全球动力电池独角兽崛起背后的隐秘力量。

“宝马牌”电池，800页的技术标准

2010年，当大部分人对“电动车”的概念还停留在两轮短途代步工具时，宝马已经开始在为其将于三年后正式国产销售的纯电动汽车“之诺1E”寻找电芯——这一组成电池包最基础也最核心单元的供应商了。

最先进入华晨宝马视野的是来自日本的老牌消费电子产品制造商松下（Panasonic）。

两年前，松下收购了濒临破产的日本三阳（SANYO）公司。在后者递交上来的核心技术专利文件中，一段看似不起眼的描述引起了松下的注意：

“外壳包裹红色薄膜，尺寸与5号电池相仿，电压是5号电池的2倍。”

这就是此后以一己之力，一统动力电池江湖，直至今天仍余威未消的“18650圆柱锂电池”。

很快，18650圆柱电池进入了如今电动汽车之王特斯拉的视野。双方短暂接触后一拍即合，马斯克决定在公司的第一台量产车Model S上搭载松下18650圆柱电池，而松下则向特斯拉公司注资3000万美元，成为股东。

2011年，特斯拉与松下的电池供应协议总量为6.4亿颗——2013年，这个数字翻两倍到18亿颗。

从技术水准和量产经验来看，有特斯拉超级订单背书的松下是不遑多让的汽车动力电池之王。

但事情却朝着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相比将电芯采购地定在海外，深耕中国市场的华晨宝马更倾向选择一家本土供应商，手把手扶持，肩并肩成长。

初出茅庐的宁德时代，经验不足但决心很足，是最优选择。

彼时，中国动力电池领域，技术和标准都处于一片空白。宁德时代尽管积累了不少消费电池方向的研发生产和制造经验，但并不能直接平移到动力电池。

此时，一份来自德国慕尼黑的越洋快递，出现在了曾毓群的办公桌上。

拆开严密包裹着的油纸，一本装帧简朴，但厚度惊人的“书籍”破封而出。

曾毓群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德语让他头晕目眩，但隐约翻译出的“动力电池”几个字又让他重回平静。

原来，这是一份宝马总部专门针对动力电池编撰的生产标准，从正负极匀浆比例到涂布机烘干温度，从辊压机上下压力大小到无尘室内空气内颗粒物标准。

这本“书”事无巨细地介绍了动力电池生产、制造、检验、认证和测试的全部流程。

日后，这套标准成为动力电池圈的“武林秘籍”。掌握它，便可登王称霸，独步天下。

但当时的宁德时代，读这本“书”的前三十页，就花去快一个月。水平也只停留在对着德语词典逐字翻译的层面。

“苹果电池技术标准才几张纸，华晨宝马却提了800多页。”曾毓群在面对时任宝马集团采购副总裁魏岚德时，曾发过这么一句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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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岚德

魏岚德听见了，也听进去了。

很快，一架满载派自宝马、由清一色高规格专家组构的技术共建团的国际航班，降落在了福州长乐国际机场。

这些宝马公司最顶尖的专家们无暇品尝福建美食，也没心思倒时差，猛灌几大杯咖啡后，一头扎进了如今看起来相当简陋的宁德时代动力电池研发中心。

接下来的24个月里，800页德语里的一项项“不可能”落地成了“可能”，进而变成了标准。

2013年，华晨宝马“之诺1E”上市，这台纯电动SUV在当时以24度磷酸铁锂电池包的躯壳，交出了令人震惊的最大功率125千瓦，峰值扭矩250牛·米，续航里程150 公里，最高车速130公里/时的成绩。

宁德时代功不可没，但也清楚，成功背后的真正英雄是华晨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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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续发展内核比财富更重要

随后，被“宝马牌”电池镶上金边的宁德时代，开启了跃迁之路的大门。

梅赛德斯奔驰、捷豹路虎、本田，蔚来、小鹏、特斯拉，北汽、上汽、广汽等国内外知名汽车公司，纷纷怀揣天价订单，排着队登门拜访。

对华晨宝马的提携，“富起来”的宁德时代时常挂在嘴边。每多装一颗电芯，曾毓群的资产就增加0.0001%，员工的购房预算就上浮0.001%。

鲜为人知的是，相比技术财富，华晨宝马对宁德时代“可持续发展”精神内核的塑造，才是后者成长过程中更珍贵的宝藏。

双方合作之初，华晨宝马便将“可持续发展”定位为战略级课题，指导协助宁德时代逐步建立起企业自身可持续发展管理体系。

2018年底，宁德时代成立可持续发展管理委员会，对能源、安全、劳工、供应链、信息安全等进行规划，并制定了可持续发展承诺、可持续发展方针及相应的组织架构。

“我当时很难理解为什么华晨宝马对电池包外框架中铝元素的来源都要进行追溯与锚定，”宁德时代专门对接宝马的高级经理说，“但后来发现，这是植根于宝马基因中的时代精神。”

这样宁德时代恍然大悟，华晨宝马牵肠挂肚的故事还有很多。

比如iX3电芯的包装，华晨宝马希望宁德时代以循环包装取代原有的一次性纸箱，减少纸资源浪费。双方在近一年的深入讨论后，才终于让沈阳的翻包拉线运转起来，实现了华晨宝马项目循环包装和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2020年，华晨宝马提出“供应链气候变化行动倡议”，与供应商伙伴共同降低供应链碳排放，宁德时代第一个积极响应。

目前，宁德时代已做到交付给华晨宝马的电芯产品生产过程已100%绿色电力，并且致力于实现华晨宝马车型电芯生产CO2排放不超过45g/Wh。

宁德时代YYDS？不，是华晨宝马YYDS。

10年结晶：宝马iX3，高档电动车样本

从“单项扶持”到“双向奔赴”，华晨宝马与宁德时代的“世纪联姻”进入到第十年。这十年间，有超过12万辆搭载宁德时代动力电池的华晨宝马车型行驶在中国道路上。

这些车型中，争议性与话题度最高的，是去年9月上市的华晨宝马第一款纯电动SUV——iX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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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费者对它疑惑重重，质疑不断，纯电的宝马还是BMW吗？80度电池包能彻底解决里程焦虑吗？iX3是宝马面对电动转型的一次仓促应答吗？

这一切问题的答案，写在路上。

在与iX3长距离、长时间和多场景接触前，我对它的“偏见”与大多数消费者一样。

首当其冲的就是：电动宝马还有BMW擅长营造的“驾驶乐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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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X3用暴雨天气里的沉稳山路表现，给出了答案：有，且丰沛。

平铺在底盘上的电池包将iX3的整车重心高度相较汽油版X3降低了7.5厘米，带来更沉稳的姿态。

绵延不绝的山路上，iX3开起来像一台心思缜密，心态平和的“轨道车”，坚决执行着驾驶员的操控意图，既不会多滑一寸来调皮捣蛋，也不会少溜一厘来降低乐趣。

湿滑积水的路面并不会给iX3带来太多麻烦，反而将宝马高级的调校平衡艺术在与弯道的交锋中，表达得愈发彻底。

出乎意料的是，跑山最好的驾驶挡位并不是常规的D挡，而是能量回收强度始终保持在最大的B挡。较大的动能回收力度取代刹车完成车辆减速动作，极大地简化了右脚在加速踏板和制动踏板间频繁的切换游移动作，以几何级数减轻了跑山劳动强度的同时在挺胸叙述，电动驾趣不止于百公里加速的那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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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弯的疑问，iX3给出了BMW式的解决方案。下面该又长又直的高速道路了。顶格120公里车速驾驶，是对电容量扎实程度、电能管理水平和自动驾驶能力的一次综合考试。

许多电动车虚标“欢乐续航”的做法，华晨宝马并不认可，500公里的NEDC里程初看与动辄700+公里的行业现状“相距甚远”，但实际驾驶起来却异常坚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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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驶过程当中，iX3会根据实时能耗、车辆驾驶模式、路况及导航路线能耗水平、用户驾驶习惯等多种因素预测即时可达续航里程，给出可靠度极高的续航里程。

倘若使用B挡+ECO Pro驾驶模式+强动能回收，iX3在下山路段可以交出不俗的“充电表现”——将收进的能量存储在电池包内，旋即转化为续航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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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晨宝马相关人士告诉界面新闻，iX3如果去除现有80度电池包的内部设计冗余，可以轻松将里程拔擢到660公里甚至更高。华晨宝马与宁德时代没有选择这个方案的唯一理由是：安全。

安全——这亦是宝马对待自动驾驶的至高原则。

与同行专注字面意义上的更高阶自动驾驶能力相反，华晨宝马在技术命名上格外严肃与谨慎。即便达到L3级，iX3上的这套系统也只称为“自动驾驶辅助系统Pro”。

它辅助Pro在哪里呢？

首先，这套系统有着目前支持全程无接管的最高车速记录——60公里/时，

在封闭道路，“自动驾驶辅助系统Pro”内的交通拥堵辅助功能可以让驾驶员在脱手与离脚的情况下，以设定距离下自动跟随前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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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在高速道路，“自动驾驶辅助系统Pro”内的打灯变道动作执行起来非常坚决：轻拨转向灯杆，iX3在判断道路情况符合算法执行条件后，自行完成变道。整个过程除了转向灯“嗒嗒嗒”清脆地提示着车辆动作外，再无突兀异感。

从使用场景上看，iX3搭载的“自动驾驶辅助系统Pro”在高速、国道和城乡道路上表现稳定，面对曲率较大的匝道时也不会无故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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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扎实的续航里程一样，稳妥安定的驾驶辅助标定风格成了iX3的又一块金字招牌。

进入iX3车厢前的预设立场是验证偏见，但结果却是打破了对传统品牌造电动车的偏见。

iX3是宝马应对电动化命题的一项提案，但绝不是草率而仓促的出品。iX3是一台正宗的电动车，但它首先是一台纯粹的宝马。

今年第一季度，iX3在全球市场交付了14,161台。它们全部由华晨宝马沈阳大东工厂生产后出口销售，电池组中的NCM811电芯全部由宁德时代完成配套。

iX3经受住了全世界范围内新晋宝马电动车主最严苛的考验，也让宁德时代再次站上了风口。

事实上，华晨宝马和宁德时代之间已经不存在“谁成就了谁”式的初级争论。最重要的是，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已深深根植于这两家独角兽公司——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责任编辑：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