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坡洞佛首被盗 漂泊四年终“回家”

原标题：法治在线丨庞坡洞佛首被盗 漂泊四年终“回家”

深山腹地现不速之客 十颗佛头不翼而飞

提到四川乐山，很多人会想到全国最大的摩崖石刻造像乐山大佛。事实上，乐山的文物资源丰富，不同规模的摩崖石刻文物在当地数不胜数，其中一些并不为人所知。夹江县庞坡洞摩崖造像群所处的地方就非常偏僻。然而，在四年前一个犯罪团伙盯上这里，盗走十颗佛头，案件震惊全国。公安机关经过大量细致工作，今年6月，案件告破，被盗文物全部被追回。

2021年6月2日，四川省乐山市夹江县公安局的民警来到成都的一处住宅小区，他们的目标是一个姓蒋的古玩店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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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老板的家布置得古色古香，到处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砚台及工艺品，面对民警的到来，这位蒋老板一脸茫然，似乎很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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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蒋某一直在狡辩，可办案民警证据在握，心中有数，便将蒋某依法传唤进一步审查。随后，警方搜查了蒋家，又在蒋某妻子的带领下前往他家门店搜寻，但并未发现他们要找的东西。

警方到底在寻找什么？蒋老板又是因为什么进入了警方的视线？事情还要从四年前一则轰动全国的新闻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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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8月20号上午，当地派出所接到村民报警称，庞坡洞崖壁上的造像被人损毁，多颗佛头不翼而飞。

张大爷是庞坡洞的看守员，可虽说是看守员，但并不一直住在山上，对于佛头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盗的，老人完全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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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这个案子难就难在案发当时不能确定案发的时间，我们报案的时候是在8月20号，但是发案具体是哪一天我们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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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佛头被盗，事关重大，警方立即前往现场勘查。庞坡洞地处半山腰，驾车到山脚之后，还需要步行十五分钟左右才能到达。到底什么人会跑到这里来盗取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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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现场勘查，警方发现这一龛53尊佛像中有10尊佛像的佛头不翼而飞。从被损毁的痕迹显示，盗取佛头者手法专业，持有多种作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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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坡洞摩崖造像中，保存最好、价值最高的是1号龛十八罗汉，而被盗的佛头都集中在位置最低的2号千佛龛，这里有斜坡，容易攀爬也方便落脚，其他几龛佛像因为地势相对险峻而免遭黑手。

调查线索有限 作案时间难精确圈定

更多的调查工作也同步展开。然而案发现场位于深山之中，附近并没有公共场所视频设备，加之案发时间的不确定性，案侦工作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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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当时应该是把半年还是三个月的数据卡口，因为太多了，都是在慢慢地筛查，当时是没有得到什么线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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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那个地方日晒雨淋又是露天的，要提取什么痕迹物证，包括什么DNA都是没有的，就只有工具痕迹。

根据佛像断面处的工具痕迹，警方推断出的几种工具都是日常使用的普通工具，并没有发现指向性强的特征，现场勘查取得的线索极其有限。

尽管前期掌握的线索并不丰富，但通过仅有的线索，警方还是对作案人员进行了初步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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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何苗：可以肯定地说是夜间作案，作案人数应该还会有第三个人或者说第四个人，第三个人肯定要在旁边周围设置一个哨卡进行放哨。还需要交通工具，这时候肯定会有一个开车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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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这是个体力活，你像我们一般人去石壁上，要攀岩上去把它敲下来，你没有一定的手法，没有一定的技术是干不下来的。他们对这个文物的鉴别肯定是不太懂的，因为当场现场都还有更好的他们都没弄。因为这个地方我们很多人都不知道，没有本地人参与的话应该，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根据对犯罪嫌疑人特征的初步刻画，警方开始有针对性地进行了大规模的走访调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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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局长 胡洪捃：我们先后走访的住户有一千多户，三千多人，涉及的重点对五金行业那些石匠、铁匠、搞石头生意的还有铁铺重点摸排，而且甚至我们到了广东、深圳全国很多比较大的文物市场去找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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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持续了好几个月，我们在侦查过程中还发了悬赏通告，目的就是把这个作案时间确定。

乐山警方组织警力两百余人，以案发中心为起点，对方圆数公里的农户、商铺挨家走访。经过调查，警方掌握到这些佛像最后一次被公众完整看到是2017年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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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有一个游客来玩过，他说得很清楚，6月23号他来耍的时候，这个佛头还在。因为当时他来还拍过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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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警方将佛头被盗的时间，锁定为2017年6月23日到8月20日之间。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没有更多收获。庞坡洞十颗明代佛头失窃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偷盗者的胆大妄为，文化遗产的无故丢失，让群众气愤不已。

大海捞针 意外获得重要线索

案发后，警方从周边住户到全国文物市场不停走访，却始终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十颗佛头如同石沉大海。

专案组推断，明代佛头被盗的新闻一定程度上让盗贼心生警惕，所以佛头始终没有出现在市面上。

2020年底，夹江警方从外地意外得到了一条线索，让警方看到了佛头回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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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这条线索也是很粗糙的，这个嫌疑人是在广州做一个文物生意的，他是被浙江警方抓了。他想立功然后推了一个线索说，他说阿郎当时给他，就是叫阿郎的一个人，当时说要准备卖十个佛头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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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他描述的和我们庞坡洞的佛头大小差不多，他也提到了庞坡洞三个字，当时我们就很兴奋了。

庞坡洞地名的出现，加上高度吻合的赃物数量，引起了办案民警的注意。阿郎这个绰号，让苦苦寻找的办案民警终于有了一点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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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的侦查后，一名叫杨某的四川简阳籍男子进入警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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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他长期也在做点那种，帮别人收点石碑，他就是干这个的，所以说他才对这方面比较了解嘛。

做石碑生意，这与本案佛像被盗有极大的关联性。警方暂时并未惊动杨某，而是围绕杨某继续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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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恰好他有一个关系人叫阿海的，恰恰这个人就是在作案前一年之前，2016年被我们木城派出所挡获了，所以我们才觉得这个嫌疑上升了，因为2016年他来干什么，就是来盗掘古墓的。

一个收石碑的，一个盗古墓的，杨某和张某二人与庞坡洞明代佛头失窃的关联直线上升。虽然锁定了杨某和张某两个目标，但警方没有轻举妄动，通过大半年的外围侦查后，2021年5月12日，专案组发出了实施抓捕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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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我们就同时抓捕，一个组五个人然后到重庆，一个组到平昌，就是巴中平昌抓姓张的，一个抓姓杨的。

犯罪嫌疑人杨某，36岁，绰号阿郎，四川简阳人。据他讲述，他是在互联网上看到别人写的游记，说庞坡洞周边人迹罕至又有精美的佛像，便心生歹念，决定实施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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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他们有个群，就是天天搞什么文物的，想去盗墓，然后联系了张某，张某又联系了“眼镜”，“眼镜”又联系了“瘸子”，他们四个就单独联系，通过网上认识去干这个事。

张某，36岁，绰号阿海，四川巴中人。根据杨某和张某交代，他们是四人共同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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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眼镜”开的车，然后“瘸子”当时是望风的，他们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真实身份，当时因为案子太大，他们怕了之后把电话什么都删了，都没来往了。

四人原本不相识 潜逃后切断联系

四名犯罪嫌疑人本来并不相识，各自潜逃之后又断了联系，那么，在完全不知道身份信息的情况下，怎么才能找到另外两人呢？

虽然到案的两名嫌疑人都不清楚另外两人的身份，但是他们交代的一个细节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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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他们是有一个越野车棕色的，当时是从巴中就直接到成都，成都再到我们乐山再到我们的夹江。

这时，2017年案发后警方调取并保存的卡口数据，派上了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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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 邓威：把我们高速公路包括我们卡口的数据，当时是打了包，然后我们保存下来，然后拿来倒查就查出了几辆可疑车辆，然后轨迹最符合的有一辆。

虽然经过侦查分析，警方排除了这辆车车主的嫌疑，但是经过到案的两名嫌疑人的辨认，一名为这辆车处理过违章业务的人员王某，进入了警方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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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警方通过进一步调查，确认了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并相继将他们抓获。王某，绰号眼镜，重庆人。吴某，绰号瘸子，攀枝花人。据交代，四人本来并不认识，临时组成团伙盗取佛头后，因根本不知其价值，便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卖给了成都的古玩老板。

分赃后四人便分道扬镳，直到庞坡洞明代佛头失窃的新闻引起轰动，四人吓得够呛，便决定彼此断了联系，绝口不提此事。谁知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至此，四名文物盗贼全部落网。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十颗佛头现在究竟流落何处？是否完好？ 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当初在成都收购佛头的古玩老板蒋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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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终于把这个蒋总拿下了，他终于承认他收过这十个佛头，花了一万块钱。

蒋某交代，他当时转手就以十多倍的价格将佛头卖给了福建一个姓傅的古玩商，之后与对方再无联系，至于佛头现在下落如何，他也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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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正当我们要准备去福建找这个人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姓蒋的父亲，他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佛头他帮我们找到了，现在已经在成都了，当时真的好意外，那个时候是我这四年最兴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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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案件侦查指导大队大队长 高语：我们对成都收赃人的家属讲明了法律这种关系，然后家属跟福建的收赃的人传递了这些信息，再基于强大的公安机关的压力，这个福建的他主动把赃物退回来了。

漂泊四年 佛头终于“回家”

今年6月11日，专案组民警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赶到成都某物流仓库，流落四年的佛头真的要回家了吗？它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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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江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中队中队长 陈禹宗：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更多的是兴奋，确实四年了，差不多四年了，能够再见到这几个佛头。因为我这四年是从木城换了地方，但是我还是在跟进这个事情，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这个佛头，确实很兴奋，专案组的努力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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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文物专家鉴定，10颗佛头表情各异，巧夺天工，虽辗转四年，流落千里，但依然保存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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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头回家，嫌犯落网，这起文物大案的成功侦办，实现了对文物盗掘、倒卖、运输、销赃、收赃等各个环节的全链条打击。

责任编辑：朱学森 SN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