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圈刮“减碳风暴” 欲拆解老牌油气巨头

资本圈刮“减碳风暴” 欲拆解老牌油气巨头

作者： 康恺

[ 据国际可再生能源署测算，如果以现在全球达成的减排目标来看，2050年全球将有10万亿美元的化石能源资产搁浅。 ]

在投资者的目光不断聚焦在新能源领域之际，传统石油巨头赖以生存的化石能源资产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日前，美国对冲基金Third Point呼吁，要求传统石油巨头——壳牌将公司拆分成两家独立子公司：一家保留石油精炼等传统业务，用以提供稳定的现金流；另一家只专注于可再生能源领域。

Third Point在给投资者的信中称，这样做可以厘清公司的战略。一些投资者正在抛售被视为不环保的股票，此举可以吸引不同类型的投资者。同时，还可以满足英国和荷兰地区对于油气公司的碳排放要求。

受该消息影响，壳牌在27日美股盘中上涨3.9%。截至第一财经记者发稿时，壳牌在纽交所股价报49.97 美元/股。

全球能源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Wood Mackenzie）研究总监哈伍德（Andrew Harwood）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将传统的石油和天然气业务与新的低碳业务分开，可以使能源企业的战略、目标和绩效指标更加清晰。同时，投资者也可根据自身回报要求和风险偏好，对传统能源和新能源的投资标的加以区分和选择。

油气巨头上游资产承压严重

实际上，Third Point 此番试图拆分拥有188年历史的英荷石油巨头，仅是各方对油气巨头施压的缩影。

截至目前，来自荷兰、加拿大、美国等地的养老金机构均明确表示，将抛售包括壳牌股票在内的化石能源资产。

今年5月，荷兰海牙地方法院还裁定，壳牌对气候变化负有部分责任，并下令让该公司减少碳排放量，这是油气公司首次在全球受到此类裁定。

Third Point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风格激进的投资者丹尼尔·勒布（Daniel Loeb）称，之所以要求壳牌将公司一分为二，主要是由于壳牌股票回报率低，未达到股东预期。其次，壳牌也未达成对社会承诺。

“如果业务得以拆分，独立的传统能源业务可以专注于放缓支出、出售资产，并作为独立实体向股东返还现金。能源转型业务可以积极投资于可再生能源和其他碳减排技术。”他表示。

勒布认为，在过去的两年间，壳牌的股东过得颇为艰难。在过去的二十年间，股东的年化回报率仅有3%。英国《金融时报》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Third Point持有壳牌股份价值约7.5亿美元（约合48亿元人民币），是这家公司最大的投资者之一。

勒布认为，股东回报率降低，是由于壳牌大幅削减了股息。今年4月，受下游需求不振、下游企业采取脱碳战略等因素影响，壳牌宣布削减股息，同时还暂停了股票回购计划。

这一决定让股东颇为意外，因为即使在上世纪爆发石油危机时，壳牌也未采取这一举措。

勒布表示，要求油气巨头剥离化石能源资产的另一原因在于，这一资产会拖累整个公司未来发展。壳牌目前将其所有业务调整重组为：转型支撑、传统上游和未来增长三大类型。由于欧洲碳排放目标逐渐升高，新能源发电综合成本不断降低，化石能源企业不仅将面临巨大财务压力，其化石能源资产也可能搁浅。

今年5月，荷兰海牙法院裁定，壳牌需要在2030年，即比公司原计划提前五年实现“碳排放量较2019年减少45%”的目标。

据国际可再生能源署（IERNA）测算，如果以现在全球达成的减排目标来看，2050年全球将有10万亿美元的化石能源资产搁浅。

勒布的担忧则在财报中已有所显现。壳牌2021年第二季度财报数据显示，该公司石油部门收入为13亿美元，同比下降了46.1%。受维护活动和季节性影响，该公司上游业务总产量同比下降了6.3%。其中，石油产量同比下降3.2%，天然气产量同比下降12.6%。

国际油气转型的三大派别

面对股东质疑，壳牌日前表示将定期审查和评估公司战略，并欢迎与包括Third Point在内的所有股东公开对话。壳牌还表示，其战略在今年早些时候的一次投票中得到了大多数股东的支持。

实际上，在政府机构、投资者和社会团体多重压力下，包括壳牌在内的国际油气巨头已主动或被动地转身。

目前，国际油气巨头抛售上游化石能源资产可分为三种类型：其一，以英国石油公司（BP）为代表的激进派，明确表示将大幅砍掉上游资产；其二，以壳牌和道达尔能源为代表的温和派，即在保留化石能源资产的同时，加大对新能源领域投资力度；其三，以美国的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为代表的保守派，未明确表示将抛售上游化石能源资产。

具体而言，BP将于2050年前实现净零碳排放，并在2025年前出售250亿美元油气资产。壳牌称，到2050年，将不再销售无法实现净零碳排放的产品或服务。道达尔能源则称，到2030年，其石油产品占全产品的比重将从55%降至30%。年初至今，上述巨头均在全球剥离了部分非核心的化石能源资产。与此相对，埃克森美孚和雪佛龙尚未明确碳中和时间。

对于为何采取上述转型方式，道达尔能源中国区总裁赵伟良近日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欧盟及全球碳交易机制逐步完善的背景下，传统油气公司二氧化碳排放成本与日俱增，迫使道达尔研发新能源技术、布局新能源产业。

罗兰贝格全球管理委员会联席总裁戴璞（Denis Depoux）稍早前曾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受碳交易市场推动，目前能源企业的转型已从政策驱动转向商业驱动。但他也提醒，油气巨头一旦开启转型进程，其传统商业模式将被颠覆。由于可再生能源商业模式和资本回报率与油气产业大不相同，油气巨头的现金流、资本回报率将迎来挑战。

专家：巨头应加强新能源技术研发

那么，什么将决定国际油气巨头转型成败，它们是否会因转型而销声匿迹？

伍德麦肯兹研究总监贾达夫（Kavita Jadhav）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拆分公司是能源企业实现转型的方式之一。企业如果用同一张资产负债表，将会使其获得协同效应。以当前能源企业的利润测算，到2030年，全球45个国际石油公司（IOCs）将提供1万亿美元的现金收入，这些收入将为低碳行业10%的公司提供资金。

不过，贾达夫也表示，在化石能源领域，快速和大规模撤资并不是解决全球气候变暖问题的有效办法。这只会让资产所有权重新洗牌，不会对实现净零排放产生任何真正影响。同时，撤资也可能产生其他负面影响，如股东或金融机构等利益攸关方虽然出让了化石能源资产所有权，但该所有权有可能转让给了不太容易受利益压力影响的运营商。

在哈伍德看来，相比于讨论如何剥离化石能源资产，油气巨头能否转型成功，更取决于能否成功地研发新能源技术，并使新能源业务获得持续、稳定的回报。

伍德麦肯兹的报告称，海上风电是欧洲石油公司新能源资产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BP、道达尔和壳牌均在此行业有所布局。

戴璞则认为，对于私营部门来说，参与赋能型的基础设施可能是其参与能源转型的途径，交通与出行领域可能更有机会。

实际上，由于传统油气公司在加油站上有一定优势，这些公司已在充电桩领域有所布局。壳牌表示，到2025年，其全球电动汽车充电网络将增长至50万个左右。目前，该公司也已收购了荷兰的NewMotion、美国的Greenlots等多家电动汽车产业链企业。

责任编辑：戚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