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纠纷过后老干妈还“香”吗？

本报实习记者 于海霞 记者 孙吉正 北京报道

“今天中午的辣椒酱突然不香了。”7月1日中午，腾讯的官方认证账号在bilibili上如此表示。当日贵阳警方发布通报称，有3人伪造老干妈公章和腾讯签订合同。

此前，有关腾讯和老干妈的纷争引起舆论的关注，企业管理咨询专家、草菁菁蒙火锅总经理田阳认为，此事件显示出来腾讯的内部交叉信息沟通是很不乐观的问题。

而“拖欠广告费”事件背后，原本宣称不做广告的老干妈也在进行转变，开始在宣传上做起了文章，例如走上纽约时装周的伸展台、推出“老干妈情话瓶”等。

案件的不断反转让原本处于舆论风口的老干妈得到了网友力挺，甚至有网友调侃：“建议老干妈反手告一波腾讯，为什么游戏里使用老干妈标志。”对于老干妈接下来将会采取怎样的措施，《中国经营报》记者致电老干妈方面，其工作人员表示暂不接受媒体采访。

“辣椒酱突然不香了”

事由起于6月30日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一则民事裁定书。文书显示，原告腾讯向深圳市南山区法院提出财产保全申请，请求查封、冻结被告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销售有限公司、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名下价值人民 1624万元的财产。

随后腾讯公司方面发声表示：“此事系老干妈在腾讯投放了千万元广告，但无视合同长期拖欠未支付，腾讯被迫依法起诉，申请资产保全，法院裁定冻结对方企业账户。”

据称，2019年3月，腾讯与老干妈公司签订了一份《联合市场推广合作协议》，腾讯则投放资源用于老干妈油辣椒系列推广，腾讯已依约履行相关义务，但老干妈未按照合同约定付款。腾讯多次催办仍分文未获，因此不得不依法进行起诉。目前案件在法院具体审理过程中。

腾讯旗下QQ飞车确曾和老干妈有推广合作。2019年4月26日，QQ飞车手游S联赛2019年春季赛的开幕现场，腾讯互动娱乐事业群QQ飞车手游运营总监赵斯鹏曾宣布，老干妈将成为QQ飞车手游S联赛最新的行业年度合作伙伴。

继腾讯公开声明后，老干妈当日晚间8时多发布声明，称从未与腾讯公司或授权他人与腾讯公司就“老干妈”品牌签署《联合市场推广合作协议》，且从未与腾讯公司进行过任何商业合作。

老干妈方面表示，针对上述重大事件，公司及时采取法律手段维护企业合法权益，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公安机关于2020年6月20日决定对此案予以立案侦查。

随后，老干妈再次转发了贵阳警方的一则通报，证实了老干妈此前的声明。贵阳公安局双龙分局通报，经初步查明，系犯罪嫌疑人曹某、刘某利、郑某君伪造老干妈公司印章，冒充该公司市场经营部经理，与腾讯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其目的是为了获取腾讯公司在推广活动中配套赠送的网络游戏礼包码，之后通过互联网倒卖非法获取经济利益。

目前，曹某等3人因涉嫌犯罪已被贵阳市公安局双龙分局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而就在警方通报的当天中午，腾讯的官方认证账号在bilibili上发布一条消息称，今天中午的辣椒酱突然不香了，就目前境况来看，腾讯无疑是被骗了。同时腾讯又在官微宣布拿出1000瓶老干妈悬赏骗子线索。

一番折腾下来，网友们对于腾讯被骗甚至冻结对方账户表示不理解。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只需要在起诉的同时向法院申请财产保全，要求冻结老干妈银行账户资金，但是需要提供担保。冻结之后直到解封，老干妈动不了这部分钱，除非腾讯撤诉或者法院判决腾讯败诉。

另外，赵占领表示，根据《民事诉讼法》的规定，腾讯公司有权向法院申请对老干妈公司的财产进行保全，其目的是防止判决难以执行，但申请财产保全需要提供担保，据公开信息显示，腾讯提供了保险公司出具的保函。如果事后证明存在伪造公章，推广合作协议无效，则腾讯公司的财产保全申请有误，应当由保险公司赔偿被申请人即老干妈公司因财产保全所遭受的损失。

企业管理咨询专家、草菁菁蒙火锅总经理田阳向记者坦言，虽然腾讯被称为“最牛法务公司”，但法务解决不了一切问题。首先在爆出这件事的时候，腾讯是没有做深入调查的，没有和老干妈先进一步确认，然后直接就是告到法庭，这一点也显示腾讯的霸道蛮横之处。

还有不少网友认为：“腾讯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这么一个做事严谨的公司，就被假公章骗了？而且还是一个价值千万元的合同，轻率地就把合同签了？”

“腾讯在签订推广合作协议之前，通常也会要求对方提供公司营业执照，甚至包括银行开户信息等材料，先在合同系统中将对方录入为供应商；在协议签订过程中，应该也会根据对方进行邮件等形式的沟通，通常也会根据对方的邮箱、名片，结合营业执照等证件来判断对方身份。”赵占领进一步表示。

就目前结果来看，可见上述操作并没有严格执行，很多人认为是其内部管理存在一定漏洞，毕竟3个人拿着伪造公章冒充老干妈市场经营部经理，就能与腾讯展开合作，说明后者并未严加审查。

田阳认为：“此事件显示出来腾讯的内部交叉信息沟通是很不乐观的问题，内部管理的极度流程化，所有的东西按照流程去实行，超过时间没回款就开始走催收程序。我觉得也许是因为腾讯的法务部门成本低、利润高，所以他们一言不合就上法庭。”

假若贵阳警方通报属实，这1000多万元的服务费到底由谁来支付呢？“如果警方通报情况属实，老干妈公司确实未和腾讯合作，推广合作协议中所盖公章系伪造，则该协议无效，对老干妈公司没有法律约束力，腾讯无法依据该协议要求老干妈支付推广费。而警方通报中所述3人的犯罪行为包括私刻公司印章和合同诈骗，私刻公司印章是手段，目的通过虚构事实、骗取腾讯签订合同、赠送游戏礼包码，法律上属于牵连犯，应以合同诈骗罪定罪量刑。”赵占领表示。

老干妈如何选择？

牵引这场“互联网巨头”和“下饭神器”的导火索是所谓的广告合同。众所周知，老干妈一向宣称不做广告，靠味道抓住消费者，而如今面对消费升级，新时代下的老干妈不得不面对年轻化的趋势。

然而随着创始人陶华碧退休，发展势头迅猛的老干妈近年来呈现颓势。

2015年有媒体曝出老干妈放弃使用贵州辣椒，转而选择价格较便宜的河南辣椒。贵州辣椒价格在12~13元/斤左右，而河南辣椒价格一直保持在7元/斤左右，比贵州辣椒便宜了5元以上。受此影响，老干妈销售量下滑，其销售收入由2016年的45.49亿元下降至2018年的43.89亿元。

除此之外，老干妈不仅面临着业绩下滑的局面，还遭遇了配方泄露、火灾等事故。

此番局面，陶华碧不得不重新出山，回归一线，在陶华碧的重新执政下，老干妈态势有所扭转。2019年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发布年度业绩情况，年销售收入破50亿元，同比上升14.43%，创历史新高。

著名战略定位专家、九德定位咨询公司创始人徐雄俊对记者表示：“老干妈在辣椒酱领域是遥遥领先的唯一霸主。虽然前几年陶华碧两个儿子执掌，把原材料做了替换，产品质量下滑，但陶华碧重新执掌之后，很快把不利局面扭转了。”

“辣椒酱除了老干妈之外，找不到任何一个品牌能跟它抗衡。除了在中国市场的增长，全球市场也在增长，其主要依赖于华人华侨和国外留学生。但由于今年疫情的影响，华人华侨回国和经济不振，老干妈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但我认为这只是暂时的，未来的发展潜力我还是非常看好的。”徐雄俊进一步表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面对消费升级，越来越多的网红品牌开始渗透市场，这让从不做广告的老干妈开始在宣传上做起了文章。

2018年，老干妈走上了纽约时装周的伸展台；2019年9月，老干妈和聚划算合作的魔性拧瓶舞的食品在各大社交平台传开，广告中的陶华碧形象变成了年轻女性；2020年初，老干妈和淘宝购物车推出了“老干妈情话瓶”。

“我们也看到了这两年互联网的网红品牌，但总体来看网红品牌的市场份额非常低，而且老干妈通过拍一些模型的互联网广告，也可以叫作‘网红辣酱’。所以只要老干妈新的认知在、品牌力在，想要打造网红对它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徐雄俊表示。

对此中国食品行业分析师朱丹蓬认为：“陶华碧的复出应该对于稳定老干妈阶段性的现状是有利的，像内部管理等等。关键的问题是老干妈未来走向何方。在传统辣酱品牌这方面，基本上没有人能追得上老干妈，但老干妈要做的是保持当前的竞争力。”

此时腾讯与老干妈的这场闹剧还在不断发酵。田阳认为：“目前来说，个人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老干妈趁着这波浪潮和腾讯合作一把，去迎合年轻人的口味，这是一个必要的改革，而选择和腾讯合作是一种很好的介入年轻群体的机会，这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完美的结局。”

（编辑：刘旺 校对：颜京宁）

责任编辑：马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