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大厂”的未来，和钱无关

来源：财富中文网

20年前，马云、关明生、蔡崇信、吴炯、金剑杭和彭蕾在办公室拿着几十张纸，把纸上有关价值观的词语一一写到玻璃板上，经过几个小时的精挑细选，他们从中选出了9个励志词条。他们当时没有想到，这些词条在20年后，突然成了对这家互联网巨头的一种讽刺。

20年前，马云、关明生、蔡崇信、吴炯、金剑杭和彭蕾在办公室拿着几十张纸，把纸上有关价值观的词语一一写到玻璃板上，经过几个小时的精挑细选，他们从中选出了9个励志词条。他们当时没有想到，这些词条在20年后，突然成了对这家互联网巨头的一种讽刺。

这一轮风暴源于一名阿里女性员工发布的一篇文章。文章指控其领导强制其出差，在出差过程中被灌酒，并遭到商家与领导的严重侵犯。事发后的维权过程非常艰辛，该员工表示自己向阿里巴巴的各级领导举报投诉，却遭遇层层推诿，涉事领导没有如她要求的那样被开除，而是继续照常工作。

维权多天未果后，8月7日，这名女员工在食堂发传单求助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的引爆，终于让这件事得以被广泛关注。

8月8日凌晨，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CEO张勇在公司内网对此事表示了“震惊、气愤、羞愧”，并表示会有反思和行动。然而，面对这个距离事发10多天后的回应，公众并不买账。

该案的具体细节仍在调查中。但多天来，网友对阿里巴巴的不作为，甚至有包庇嫌疑的做法表达了不满，从被称为“六脉神剑”的价值观，到流传已久的“破冰”文化，再到酒桌文化，所有的质疑和指控都指向一处——阿里巴巴的企业文化。

企业文化概念起源于日本经济的崛起。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企业在战败的阴影下尽全力发展，并快速取得成就，对美国形成了冲击。美国便开始着力研究日本快速发展的原因。他们发现，有竞争力的企业更注重以人为本，更强调价值理念。在总结了日本发展的经验后，美国的企业研究者们便提出了企业文化的概念。

这一理论在上世纪80年代初传入中国，在进入21世纪后被中国学者和市场关注。无论以哪个时间节点为标准，阿里巴巴的企业文化建设都不算落后。这家成立于1999年的公司甚至可以说赶上了企业文化在中国最初的浪潮。

阿里巴巴于2001年推出了其第一版价值观，据阿里巴巴首任总裁兼COO关明生描述，第一版的9个词（激情、创新、教学相长、开放、简易、群策群力、专注、质量、服务与尊重）是初创队伍花了7个小时从众多价值观概念中挑选出来的。四年后，在300多人的员工大会上，花了一整天时间把“独孤九剑”浓缩成“六脉神剑”。

今天阿里巴巴的“新六脉神剑”是经过2019年再次更新的版本。

阿里巴巴能够成长为如今体量的公司，其价值观必然起到了引领作用。但只以利益为导向的价值观，并不是完善的价值观。

张勇从马云手中接棒之后，阿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蚂蚁集团上市被叫停，又因“二选一”被罚182.28亿元，在市场中还面临拼多多和京东等对手的挑战。作为第一批互联网大厂的接班人，财务出身的张勇的重心更多地落在维持漂亮的营收数字，而非在新环境下着手调整包括价值观在内的企业文化认知。从当年蒋凡事件的处理就能看出这一点。

蒋凡的婚外情曝光后，张勇对此的决定是：“我个人做了很长时间的思考，纠结了很久，决定不开除蒋凡，所有责任由我承担。”

这次受害人在公司内部层层投诉无果，收到的只是无法开除王成文的回复和拖延。这是重蹈覆辙，是单纯以利益为导向的处理方式。相比之下，员工的感受和受害者的损失对于阿里巴巴来说，反而没那么重要。可以看出，阿里的价值观开始向“牺牲型”倾斜。

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管理学教授肖知兴在《中国企业需要怎样的价值观》一文中提出，牺牲型价值观的本质是“既得利益者、强者、统治者为达到自我表现利益最大化而对他人提出的单方向道德要求和牺牲呼吁，简而言之，是权谋，是‘瞒与骗’的老招术。”

企业文化的口号当然重要，但如何付诸实践更重要。阿里巴巴精挑细选的价值观词语，在现实中变味了。

与牺牲型价值观相对的，是基于平等精神的共享型价值观。肖知兴教授指出，共享精神是让更多人在更长的时间段产生内在的认同，达到建设智慧型组织目标的关键。在2020年《财富》最适宜工作的25家跨国公司榜单上，名列前茅的公司大多强调关注客户、员工、股东多方利益的共同实现。

在反垄断监管的环境下，阿里巴巴早些年开创时代的神话光环逐渐褪去。而且如今用户和消费者对于日常所使用的互联网产品和公司品牌的连接更加看重，这也是公众对于相关企业丑闻，相比前些年更加敏感的原因。在价值观问题上，张勇应该更加警惕，毕竟他之前的老东家安达信就因价值观问题导致安然丑闻轰然倒下。

马云曾说：“阿里历史上所有重大的决定，都跟钱无关，都跟价值观有关。”如今看来，现实情况似乎与这句话渐行渐远。或许，把句中“决定”换成“转折”更贴近今天的阿里和其他中国互联网公司，同时，这句话也像是对它们的未来做出的一个预言。（财富中文网）

责任编辑：王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