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当日遭退货！家乐福控诉沃尔玛山姆施压供应商“二选一” 山姆回应：目前没有事实表明存在“二选一”

原标题：家乐福会员店开业遭遇“二选一” 多家会员店供应链曾面临同一挑战

本报记者 钟楚涵 蒋政 上海报道

近年来，中国仓储会员店业态热度不断上升，随着市场环境的成熟，越来越多的国内外零售企业在中国市场开设了仓储会员店。近日，家乐福中国一则公开信将目前行业内供应链竞争摆上了台面。

10月22日，在家乐福中国首家会员店开业首日的深夜，家乐福发文痛斥竞争对手向供应商施压，导致店铺部分品牌产品直接被供应商到店铺买空。家乐福内部人士表示，有供应商透露，该竞争对手企业正是沃尔玛山姆。事件发酵之后，此前在中国进入会员店业态的盒马相关负责人也表示，盒马会员店在开业之后也遭遇到类似情况。

而从另一角度来看，零售业鼻祖Costco并没有遇到上述情况，家乐福会员店、盒马会员店的遭遇也说明了国内会员店在供应链上尚无法避免与竞争对手的重叠。而Costco因其供应链独特且多在海外，在中国市场没有遇到同样的压力。

开业当日遭供应商退货

10月22日，家乐福中国首家会员店在上海浦东成山路开业，不过在开业当日的深夜，家乐福会员店发布致歉信称：“开业当天，部分品牌不堪竞争对手的压力，不得不到现场扫货买断其所有产品。我们还频繁接到品牌不再继续合作的消息。”

对于致歉信中提及的竞争对手具体身份，家乐福内部人士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有供应商透露是山姆。不过也都是从供应商口头交流中得知，没有留下实质性的证据。”

10月24日，记者在家乐福会员店成山路店看到，若干玩具、日化品类的柜台上已无商品陈列。24日下午，门店人士向记者表示：“今天还没有（供应商来买货）的情况。”

根据记者了解，事实上，在家乐福会员店筹备至今的期间，来自竞争对手品牌的压力就一直存在。“6月至10月在搭建供应链时，部分供应商表示山姆已经在给供应商压力，所以我们在搭建供应链时，已经另辟蹊径，选择了不同供应商的产品，涉及到相同供应商的，选择不同的产品或者规格。”家乐福会员店相关负责人向记者表示。

到了店铺开放期间，一部分原本已签了合同的供应商又向家乐福方面表示不能再合作。“10月15日至17日家乐福会员店开放日期间，以及10月22日家乐福会员店开业前，家乐福会员店的相关采销负责人陆续接到部分供应商的电话，包括某玩具、某婴儿奶粉、某化妆品品牌等品类供应商等，提及受到山姆的压力。山姆要求供应商不再供货家乐福会员店，如果卖了就要求供应商在山姆下架。”家乐福会员店相关负责人表示。

记者观察发现，距离家乐福会员店成山路店约2公里左右恰好是山姆高科西路店，而山姆高科西路店是山姆在上海开设的第一家门店，距离目前已经运营了超过10年。“正是因为离得近，在开放日的时候，山姆也有人来看，就看到了那些品牌（之后要求撤货的品牌），于是让那些品牌‘二选一’。”有知情人士表示。

此后，由于没有同意已签约供应商的下架要求，就出现了开业当日的情景。“22日早上10点半至12点间，上述负责人收到某玩具品牌的微信，提起山姆施加的压力比较大，再次向家乐福提出退货要求，受到拒绝。最后品牌决定出面把这批玩具回购以达到下架的目的。22日11点左右，上述品牌共3个人到家乐福会员店，将当时排面上的所有玩具产品，装在购物车中买走。”家乐福方面表示。

“到了开业第二天，23日上午，某玩具品牌商安排若干大学生，到现场购买会员卡，然后到店内购买其品牌所有的玩具产品，并给到大学生每人30元的报酬，购买完成后再集体退卡。”家乐福内部人员向记者表示。

在家乐福方面提供给记者的照片中可以看到，数名人士推着两车产品在店铺中，两车产品中装满了同一款产品。

10月24日，记者注意到，在家乐福会员店被供应商买回的产品中，与其在山姆的价格相比，有价格高的也有价格低的。比如，某款玩具在家乐福会员店的价格为99元，而山姆在家乐福开业之前同款玩具的售价为149元。而某款知名品牌护肤产品，在家乐福会员店的价格是940元，而山姆售价为888元。

对于此次事件，家乐福会员店方面表示：“坚决反对商业领域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反对以自身市场地位强迫商家‘二选一’，已经向相关部门举报。”

10月25日，山姆方面向记者回应称：“我们认为一切引发公众注意的讨论，应该首先以事实为基础，从促进行业良性健康发展、保护消费者利益、维护市场公平竞争与和谐发展的大局出发。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看到有关方提供任何直接或间接的事实，表明山姆会员店存在所谓的‘二选一’问题。”

北京云嘉律师事务所律师、中国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赵占领向记者表示：“如果家乐福所称供应商的说法属实，则山姆会员店向供货商施压，使供应商在家乐福会员店开业当天买空相关商品，以致消费者无法购买的做法违反公平、诚信等原则，违背商业道德，涉嫌构成不正当竞争。至于如果山姆会员店向品牌商施压，让其在供货给家乐福会员店下架其产品的做法，可能涉及垄断问题，具体而言这属于限定交易行为，但是要认定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门槛比较高，需要先界定山姆会员店所在的相关市场并认定在该相关市场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界定相关市场后，山姆会员店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达到二分之一以上，可以推定具有市场支配地位。”

“二选一”背后：国内企业面临挑战

沃尔玛山姆对于同行品牌的打压并非第一次。根据媒体报道，盒马x会员店总经理表示，自盒马会员店开业至今的时间里，也遇到过与家乐福此次事件类似的情况。目前，盒马拟联合家乐福向相关部门举报山姆。此外，2015年，物美尚佳会员店开业时，在沃尔玛山姆施加压力之下，几家供应商（同时也是山姆的供应商）从物美尚佳撤货。

在和君咨询合伙人、连锁经营负责人文志宏看来，山姆的反应也是比较正常的。“通常，像山姆这样的会员店在和供应商签订协议的时候，会有一些排他性的条款，以此来确保自己的商品和价格具备优势以及独特性。”

“从另一角度来看，为什么会员制商店的鼻祖Costco在中国开业时没遇到类似的事情呢？因为Costco的供应链非常独特，与沃尔玛的供应链重叠率很低，这也是Costco强大的地方。国内的会员制商店品牌其供应链未摆脱和竞争对手的重叠。仓储会员店这种业态必须要有非常独特的高性价比的供应体系，它注重的是供应链的深度而不是宽度。”零售行业专家丁利国向记者表示。

记者在家乐福会员店成山路店也注意到，该店铺商品陈列方式与山姆、Costco等类似。在一些具体的产品上，家乐福会员店和山姆十分接近。比如，在山姆的销售爆款中，有一款MM小青柠饮料，而在家乐福会员店主打的产品中，有一款青柠复合果汁饮料。此外，像山姆多年以来的明星产品瑞士卷，记者在家乐福会员店及盒马x会员店都看到分量和价格接近的产品，看起来极为接近。

对此，家乐福会员店相关负责人表示：“烤鸡、千层、麻薯可以说是会员店的标配，只要做会员店就会做这些东西。而在一些商品上，我们做了迭代，比如家乐福青柠汁原料则是水、代糖赤藓糖醇以及三种不同柠檬汁的混合，在糖分上有所减少。”

新零售专家鲍跃忠向记者表示：“在我看来，家乐福目前做会员店模式，通过找到对标企业去学习，这是一个很正常的企业经营策略。不只是家乐福，恐怕许多企业在进入一个新市场的时候都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对于山姆来说，在应对新的竞争环境上，应该不断去做一些创新，提升商品创新能力。我认为这是山姆目前应该要考虑的。”

但家乐福同时也拥有自己的优势，对此，家乐福会员店相关负责人表示：“我们这里的水果、蔬菜、水产都还不错，很多水果都是全国地标性商品。另外，在家乐福会员店，国产的东西比较多，比如我们的纺织品基本上都是采用百分百新疆棉制作。同时，家乐福会员店也关注到家庭消费，在母婴方面做得较多，在儿童方面有非常多的商品引进。”

近年来，国内外零售企业均在中国市场探索仓储会员店业态。2019年Costco进入中国市场，在上海开出首家门店。2020年，盒马开出X会员店。在探索仓储会员店的道路上，也不乏失败的案例，早在2015年物美曾经开设尚佳会员店，但仅一年多之后便宣告失败。

对于家乐福会员店的未来空间，丁利国认为：“如果家乐福无法摆脱对大卖场原有供应链的依赖，或者只是一味从竞争对手那里去拷贝供应链，那么其前景堪忧。在苏宁收购家乐福后，家乐福的全球供应链游离在外，要做到上述这点，难度极大。”

文志宏则认为：“会员店正好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目前在国内规模最大的会员仓储店是山姆，店铺数量是三十几家，并不算很多。在此背景下，企业做会员仓储店是有很大的空间，就需要看家乐福之后具体怎么做及做到什么程度。”

责任编辑：王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