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最后一刻撞线 联合国秘书长称“仍需继续努力”

原标题：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最后一刻撞线 联合国秘书长称“仍需继续努力”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郑青亭 北京报道

当地时间11月13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26次缔约方大会（COP26）在英国格拉斯哥闭幕，在长达两周的谈判延期一天后，近200个国家通过了一份成果文件。该协议旨在保持将全球变暖控制在1.5摄氏度的希望，从而守住拯救世界免受灾难性气候变化影响的机会。

原计划于12日闭幕的COP26在当天进入“加时”阶段。印度提出就淘汰煤炭的措辞进行修改，这一意见得到中国等发展中国家的支持。当天早些时候散发的草案文本的措辞为“逐步淘汰有增无减的煤炭发电和化石燃料低效补贴”，但最后通过的文本措辞被修改为“逐步减少”煤炭使用。

这份成果文件还要求政府为更新减排计划确定更为紧迫的时间表，呼吁197个国家在明年于埃及举行的第27届缔约方大会（COP27）上报告他们在实现更大气候目标方面的进展。

此外，各方就碳市场第六条相关基本规范达成一致。新框架将由两部分组成：一个向公共和私营部门开放的中央系统；以及一个单独的双边系统，允许各国交易碳减排信用额度。这有望释放出数万亿美元用于保护森林、建设可再生能源设施和其他应对气候变化的项目。

关于发达国家为支持发展中国家的气候行动提供资金这一棘手问题，案文强调需要“从所有来源调动气候资金，以达到实现《巴黎协定》目标所需的水平，包括大幅增加对发展中国家缔约方的支持，使总的数额每年超过1000亿美元”。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认为，该文件反映了当今世界的利益、矛盾和政治意愿。“这是重要的一步，但还不够。我们必须加快气候行动，以实现将全球气温上升限制在1.5摄氏度的目标。”

古特雷斯说，现在，世界进入“紧急模式”，是时候结束化石燃料补贴，逐步淘汰煤炭，为碳定价，保护弱势社区，并兑现1000亿美元的气候融资承诺了。“我们在这次会议上没有实现这些目标。但我们为今后取得进展奠定了一些基础。”

古特雷斯还向年轻人、土著社区、妇女领袖以及所有领导气候行动的人表达了他的期望。“我知道你们很失望。但是前进的道路并不总是一帆风顺。有时候会走弯路。有时候遇到艰难险壑。但我知道我们最终能够抵达目的地。我们在进行人生最重要的一场战斗，这场战斗必须取得胜利。我们将永不放弃，绝不退缩，继续向前。”

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对在COP26上通过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协议表示欢迎。“在未来几年里，我们仍有大量工作要做。但今天大家达成的共识意味着向前迈出了一大步。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达成了有史以来首个逐步减少煤炭的国际协议；还确保了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摄氏度的目标。”

第二十六届缔约方会议主席阿洛克·夏尔马（Alok Sharma）表示，国际社会在格拉斯哥创造了历史，“我们现在必须确保我们接下来需要采取的行动将使我们在《格拉斯哥气候公约》中做出的庄严承诺变为现实。”

夏尔马指出，各方已经将升温控制在1.5摄氏度的目标保持在可及范围内，“但它的脉搏跳动得很弱”。“我们只有信守承诺，它（控温1.5摄氏度）才能得以生存，前提是我们将承诺转化为快速行动，实现《格拉斯哥气候公约》中提出的到2030年及以后提高雄心的期望，缩小仍然存在的巨大差距。我们必须这样做。”

夏尔马随后再次引用了巴巴多斯总理莫特利的话——对于巴巴多斯和其他小岛屿国家来说，“两度升温意味着死刑”。夏尔马要求各方继续努力，让融资流动起来，促进适应行动。

结果“并不是最糟糕”

在大会最后一次进展总结全体会议上，许多国家哀叹商定的一揽子决定迈出的步伐还不够，一些发达国家称其“令人失望”。瑞士环境部长西莫内塔·索马鲁加 （Simonetta Sommaruga） 说，“这不会让我们更接近1.5度摄氏度，而是让我们更难实现它。”

来自新西兰的首席谈判代表表示，“这份文本代表了‘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但印度环境部长布彭德·亚达夫反驳了这种论调，称印度在努力解决贫困问题的同时，很难结束煤炭使用和化石燃料补贴。“我们努力达成对发展中国家和气候公平都合理的共识。”他说，“发展中国家有权在全球碳预算中享有公平份额，并有权在这一范围内负责任地使用化石燃料。”

夏尔马（Alok Sharma）在向与会者通报这一最新进展时情绪激动，几乎落泪。他为“进程以这种方式演变”表示道歉，并说，他理解一些代表团会对更强有力的措辞没有被写入最终协议“深感失望”。

尽管有关煤炭的措辞有所减弱，但一些观察人士仍将最终协议视为胜利。他们认识到，考虑到各国的分歧，在这个时候达成协议是平衡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UNFCCC）执行秘书埃斯皮诺萨（Patricia Espinosa）表示：“谈判从来都不容易……这是共识和多边主义的本质。”

至关重要的是，各国被要求在明年作出更为严厉的气候承诺（国家自主贡献），以弥合当前目标与科学家们为避免灾难性气候变化而为本世纪制定的更大幅度的减排计划之间的差距。根据2015年的《巴黎协定》，各国仅被要求每五年更新一次国家自主贡献。因此，更加频繁地更新其减排计划或有利于保持未来十年的减排势头。

总体而言，此次会议在很多方面仍取得了令人鼓舞的成果。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国、美国和巴西等覆盖世界90%森林面积的120多个国家的领导人承诺，到2030年停止并扭转森林砍伐和土地退化进程。

在煤炭退出方面，40多个国家——包括波兰、越南和智利等主要煤炭使用者——同意放弃煤炭，所有主要煤炭融资国都承诺在2021年底前结束国际煤炭融资。

在绿色交通方面，100多个国家政府、城市、州和主要企业签署了《关于零排放汽车和面包车的格拉斯哥宣言》，承诺到2035年在全球主要市场停止销售内燃机汽车。超过13个国家同时承诺到2040年停止销售化石燃料驱动的重型汽车。

在美国和欧盟的牵头下，100多个国家发起了一项甲烷减排计划，承诺到2030年时比2020年的排放水平减少30%。甲烷被认为是仅次于二氧化碳的第二大温室气体来源，相较而言它在大气中存在的时间更短，温室效应却更强。

为响应联合国秘书长的呼吁，在爱尔兰、法国、丹麦和哥斯达黎加等国的发起下，11个国家宣布成立“超越石油和天然气联盟”，旨在设定国家油气勘探和开采的结束日期。此前，类似的终止声明还只出现在煤矿开采方面。

私营部门也表现出强烈的合作意愿。近500家金融服务公司同意将其所管理的130万亿美元资产（约占全球的40%）的投资方向与《巴黎协定》设定的目标原则保持一致，包括将全球变暖限制在1.5摄氏度以内。

出人意料的中美气候声明

在本次气候大会期间，最令人意外的莫过于中美两国于11月10日联合发布《中美关于在21世纪20年代强化气候行动的格拉斯哥联合宣言》（以下称《联合宣言》），承诺采取强化的气候行动，以有效应对气候危机。这份宣言的发布为陷入胶着的谈判注入动力，受到国际社会普遍欢迎。

中国气候变化事务特使解振华在当天举行的发布会上指出，中美作为两个大国，承担了特殊的国际责任和义务，两国只要携起手来，就能办成许多利于两国和世界的大事，给人类带来巨大福祉。在气候变化领域，中美双方共识大于分歧，具有广泛的合作潜力，希望此份《联合宣言》能够为本届大会成功举办作出中美贡献。

解振华介绍说，今年以来中美双方按照两国元首通话的精神和指示，就气候变化问题多次对话磋商，举行了近30场视频会谈，并在中国上海和天津举行了两次面对面的会议、在英国伦敦和格拉斯哥举行了面对面的会谈。这份《联合宣言》进一步提出了中美双方开展国内行动、促进双边合作、推进多边进程的具体举措。

首先，双方重申了《巴黎协定》确定的低于2摄氏度以内、争取1.5摄氏度的温升控制目标，并在《巴黎协定》框架下，采取21世纪20年代提高力度的强化气候行动，以实现《巴黎协定》目标，加强协定的实施。双方认识到，当前各方努力与实现《巴黎协定》目标所需努力之间存在差距；将根据不同国情，携手加强气候行动与合作，加速绿色低碳转型与技术创新，以弥补缺口。

第二，双方商定将携手并与各方一道推动格拉斯哥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取得成功，在减缓、适应、支持方面取得平衡、有力度、包容性的成果，体现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考虑不同国情。双方在《巴黎协定》温控目标、自主贡献、全球适应目标、资金等问题上形成了一些共识，将合作并与其他各方一道，在本届大会上完成《巴黎协定》实施细则的谈判。

第三，双方提出落实4月《中美应对气候危机联合声明》提出的相关行动与合作任务，决定在清洁电力和煤炭、甲烷、停止非法毁林等领域开展具体的行动与合作。在清洁电力和煤炭领域，双方将在可再生能源、输电、分布式发电、提高电网能效等方面开展政策对话、政策交流与合作，并宣布了各自行动；在甲烷方面，美方已经制定了甲烷减排的行动计划，中方也将制定甲烷行动计划，双方将加强在甲烷的测量、政策、计划等方面的交流合作，促进联合研究；在停止非法毁林方面，双方将通过加强各自法律的执行来支持该领域的行动。此外，双方还决定在减排的法规和标准、清洁能源转型、电气化、循环经济以及碳捕集、利用与封存技术的部署和应用等方面开展务实合作。

第四，双方决定推动中美气候变化合作机制化、具体化、务实化，计划建立关于21世纪20年代强化气候行动的工作组，继续开展技术和政策交流，促进地方政府、企业、智库和学术界的参与，并评估4月上海联合声明和本份《联合宣言》的实施。

在当天随后举行的美方新闻发布会上，美国总统气候问题特使约翰·克里表示，美国和中国不乏分歧，“但在气候问题上，合作是完成这项工作的唯一途径”。“现在每一步都很重要，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责任编辑：王珊珊